他话音刚落,荒木一个纵身跃了过去,同时,猛挥出一刀,力量之足,连空气都发出嗡嗡声。“唰!”一排草竿应声而断,断口处整整齐齐,毫无连挂。一刀无果,荒木第二刀已然挥出。“唰!”又一排草竿折断,当他挥出第三刀时,只听得“当啷啷”,火花四溅,荒木仿佛觉得自己这一刀砍在石头上,下意识退后一步。没等他站稳,草丛中折出一道寒光,直奔他胸口。
寒光又疾又狠,快似闪电,毒如蜂针,眨眼间到了荒木的胸前。荒木无奈,不得已又连连急退数步,本以为足可以避开,哪知道寒光如同厉鬼缠身,甩都甩不掉,已到了离他胸口三分的距离。“呀!”荒木惊慌失色,失声而叫,上身后仰,双腿猛一蹬地,急射出去。还没等站稳,只觉得胸口一寒,寒光刺破了他的衣襟,再进一分,就可刺进他的心脏。
“完了!”荒木一闭眼,感觉死神在向自己招手,地狱之门在为自己打开。“当!”又是一声金鸣,格外的刺耳。荒木没有死,在他身边多出一个人,带着墨镜,嘴角挂笑的信三元。荒木对面还站着一位,一身黑衣,身材修长,英俊不凡,面带桀骜的唐朗,手中一把唐刀,五指轻扣,寒光四射,森气逼人,刀尖微微向下,人站在那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清高淡雅之气。如果他手中不是有刀,人们恐怕会以为他是文人墨客,很难想象刚才那道如影随行的寒光是他刺出来的。
“唐朗!”信三元笑问道。“哼,是你家大爷我没错!”唐朗看都没看他一眼,仰望天际,老神在在说道。一句话,高雅的风度尽失,也足让众人大跌眼睛的了。陈默等人知道藏不住了,从草丛中站起来,他摇头苦笑道:“阿朗如果说话文明一些,不失为一翩翩公子。”沙漠笑道:“天性如此,他看他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了。”
信三元看了看唐朗身后的陈默,咧嘴大笑,问道:“看来,我想要陈默的命,必须要过你这一关喽?”
唐朗仰首未动,只是眼皮往下一搭拉,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了对方,傲然斥道:“我出来不是为听你放屁的,请准备。”
信三元被他眼高过顶的神情逗乐了,说道:“很久以前就听说皇门有个唐朗,骄傲的不得了,今天一见,果然……”
唐朗并不想给他说完的机会,唐刀似蛇口的毒芯子,直奔信三元咽喉。“来得好!”信三元大喝一声,架刀于颈前,手腕一翻,寸半宽的刀身挡在吼前。“当啷”,唐刀的刀尖正刺在信三元的刀身上,二人各退一步,同时也让唐朗的攻势受阻。他表面没什么,暗中却惊讶不已,暗道对方好大的胆量,竟敢用刀身硬接,万一有差,后果不堪设想。信三元哈哈一笑,抡起二尺长的片刀,直上直下,奔唐朗头顶猛劈,同时喝道:“大家别光瞅我一人表演,杀掉陈默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荒木如梦方醒,暗骂自己怎么被人家那一刀吓傻了不成。老脸一红,挥刀冲向陈默。后者未动,黑影一闪,他面前站稳一人,冷酷无情的面容,刀削一般的嘴唇,一双漆黑的眼眸黑亮放光,手中倒提着一把开山刀,刀身中空,上刻暗花。“你是谁?”荒木直觉得此人非平常人,开口问道。“阿拳!”人冷,说话的声音也同样没有一丝温度。“哦!”荒木点点头,笑道:“没听过!”“希望,你不是最后一次听到。”阿拳小心的在衣袖上擦擦刀身,毫无预兆,突的一刀猛挥出去。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分辨哪是实体,哪是虚影,阿拳这一刀是他的招牌,不知道此招之下伤了多少人。要不是荒木暗加小心,真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刀伤到,即使如此,胸前还是被划开一条口子。这倒好,先是被唐朗刺个窟窿,现又被划出一条大口子,荒木的衣服快散架了,他气得脸色涨红,伸手将上身的衣服撕掉,火气上涌,怒吼一声,向阿拳直射过去。
场中开始了混战,兵对兵,将对将,只有陈默最轻松安逸,站在一旁,笑眯眯的静观其变。稻川会人多,但谢文东一方却尽是精锐,打在一起,一时间还真难露败迹。纵然有各把人穿过保护网,冲到谢文东近前,亦被他轻松搞定。
正在双方打得你死我活时,远处又传来汽车轰鸣声,荒木一听,心中大喜,高声叫道:“兄弟们,咱们的援兵来……”阿拳加速一刀,将他下面的话又劈了回去。其实不用他说,场中众人都不是聋子,全都听见了,稻川会弟子精神振奋,打起来虎虎声威。陈默仰面大笑,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人来了呢?”“你做梦吧你!”周挺抽空回了一句。“真希望我是在做梦,可惜,不是!”陈默故意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灿烂。
陈默没有错,荒木也没有错,事有凑巧,山口组和稻川会的车队恰恰是一起来的。看清楚之后,别说场中众人惊讶,连陈默和信三元亦是一楞,暗暗吃惊。山口组和稻川会水火不相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明争暗斗数十年,门下弟子伤亡有多少,早已经统计不清楚,特别是陈默上台后,山口组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连挑稻川会六大千头目中的四位,直打到其腹地川崎市,多亏有板木末寂苦苦支撑,才勉强挽回颓势,山口组和稻川会之间的争斗快要达到路人皆知的程度,而偏偏在信三元和山口组阻杀陈默这个大好时机时,山口组和稻川会援军却一起来了,而且是同路而行,双方的领军人物又都是本门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场中拼死撕杀的人哪个不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带领山口组的是东心雷,带领稻川会的是板木末寂。众人停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双方各自的车队。
板木末寂和山口大山的汽车各停道路一边,两人下车后,看清场中的局面亦是一楞,后者哈哈大笑,说道:“不知板木君所指的板木旧部究竟在哪里?”板木末寂没有回话,而是走到场中,看了看陈默,又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信三元和荒木的身上,二者吓得一缩脖,基本上知道老大要说什么了。果然,板木末寂淡然问道:“两位,板木旧部的人呢?你们不是来追杀的吗?”
信三元苦笑,无奈道:“板木旧部没追上,结果遇到了陈……默君,结果,就动起手来了。”“很好,很好。”板木末寂连连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山口大山,道:“你听见了?”山口大山冷道:“我不是聋子,贵千头目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板木君你是申明大义的汉子,何为重何为轻你应该比我明白,不管咱们两家的仇怨有多深,毕竟是咱们山口组和稻川会的事,我想,咱们之间的事不需要有外人先插手吧!”
板木末寂叹了口气,只是道句:“受教了!”说完,转身回到车上,招呼也没打一句,调转车头,原路而回。信三元看看荒木,荒木也在看着信三元,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默默无语。还是荒木先狠狠一跺脚,接着小声责怨道:“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他一拉信三元的衣角,道:“别在这里站着丢人了,走吧!”
陈默也没为难二人,笑眯眯的目送他俩上车离开,唐朗收刀,不无惋惜道:“可惜,就这样放他俩走了。”
陈默笑道:“人家大山都说出那么正气凛然的话,我们还能有何动作吗?”山口大山老脸一红,道:“没办法,被逼到这份上,话只能这么说了,不然,搞不好又是一场大撕杀,最后还是双方损兵折将,让人家板木旧部看笑话,有机可乘。”陈默拍拍山口大山肩膀,说道:“大山,我并没有怪你,反倒觉得你刚才说得很对,也很有水平,能让板木末寂亚口无言的,你是第一个!”
汽车已开出老远,山口组被甩得看不到踪影,皇门还是觉得脸上阵阵发烧,不停埋怨信三元出得馊主意能害死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样受板木大哥的处罚呢!信三元却一直沉默着,时常在嘴角出现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静,脸色异常阴沉,没有反驳一句,也没人知道他是否真听进荒木的话,直到快回到稻川会总部时,才有感而发道:“唉!此机一失,恐怕再难找出能让山口组瞬间土蹦瓦解的好机会了!”“哧!”荒木一听气笑了,摇头道:“你的话,下回说什么也不会听了,白日梦你自己做就好,别再强拉上我了!”说完,他双眼一闭,不再看信三元,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板木旧部在川崎市突然的出现,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偷袭,打乱了山口组和稻川会的对局,就好比两个正在下棋对垒到最紧要关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第三者一顿大闹,结果思路全乱了。陈默正是如此,刚刚拿下了稻川会在川崎市最大最豪华的赌场,势头正胜,本想一鼓作气,将稻川会在上海的势力一个个拔掉,结果板木旧部现身,让他又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后顾之忧。
回鲜花酒店的路上,前后有无数的车队护送,更有山口大山在前开道,即使如此,陈默仍然感觉不放心,心情低沉。板木旧部第一轮偷袭受挫,没再组织新的攻势,似乎已经退缩了,但陈默等人没有一丝高兴的理由,因为那是用忍者小组十数条精锐的性命换来了,也是忍者小组创建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陈默点着一根烟,沉沉吸上一口,吐出几缕青丝,他摸摸胸口,衣下有包着忍者小组兄弟断发的手帕,他缓缓问道:“板木旧部和板木末寂,稻川会和板木末寂,谁为重,谁为轻?”
车内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沙漠握了握拳,说道:“板木旧部神出鬼没,而且这次又派出了大批的精英,实力非比往常,隐藏在暗中,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唐朗摇头,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板木旧部再强,强不过板木末寂,板木旧部势力再庞大,但对我们山口组并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两者比较起来,还是应该以稻川会为主,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应抓住稻川会士气低落、人员不整的机会,将板木末寂一举打出川崎市,这样,稻川会再无屏障,只能龟缩回老家神奈川,到那时,离日本一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这可是山口雄大头目一直以来的心愿啊,板木旧部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唐朗说得有他的道理,可立场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不同,他的话听在阿拳的耳朵里却变得异常刺耳,日本统一于否和他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之所以来川崎市,不是为帮山口组的,而是为追随陈默,但若是为了统一日本而将陈默的性命都豁出去,阿拳忍受不了,他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道:“可你有没有想到板木旧部的存在对老大始终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威胁。”若是老大有个好歹,山口组还谈什么打垮稻川会?到时能自保现状已实数不错了。后面的话阿拳忍住没有说,毕竟一起做事这么长时间,还是要给唐朗留点面子的。
唐朗并没注意到阿拳的不满,毕竟象他如此骄傲的人注意的只会是他自己,很少有看到别人的时候。他呵呵一笑,说道:“威胁是有的,但我们小心一些,不给板木旧部留下空子,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阿拳听后血气上涌,而眼神冷冰如霜,‘啪’的一拍方向盘,一字一顿道:“小心一些?怎么小心?要是刚才坐在第一辆车内的是老大,后果怎样,我想过没有?!”唐朗吓了一跳,没想到阿拳发这么大的脾气,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陈默怕他尴尬,笑道:“阿朗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舍板木旧部而先对付稻川会,恐怕会被道上的人耻笑,板木旧部能做到先能山口组和稻川会的恩怨抛一边,我们也同样能做到。”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明朗,想了想又道:“世事变幻莫测,随即而定吧,如果真有大好的机会能一举将板木旧部踢出上海,哪怕背上再大的骂名,我同样也不会放过的。”后一句到是陈默的实话。
车内人互相看看,都了解的笑了,陈默就是这样的人,做事从来不受世俗的束缚,只要他认为可以去做的,那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些话从来没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一路无事,众人回到鲜花酒店后,具是身心疲惫,陈默也看出众人精神萎靡不振,叮嘱几句,让大家消息去了。别人可以休息,但他却不行,回到自己房间后,陈默又将青司找来,开口第一句就直接问道:“有没有板木旧部的消息?”青司为难的摇摇头,似有难言之苦,光抿嘴,不说话。
陈默白了他一眼,道:“青司,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青司苦笑道:“我只是后悔当初不应该在老大面前夸下海口。这次,板木旧部的人隐藏的确实很好,没有露出半点马脚,而且川崎市不比东京,我们人生地不熟,即使情报网络初有规模,但与东京的比起来,差得太多了,而且……而且我怀疑板木旧部有可能隐藏在稻川会的势力范围之内,那里是我们最难以接触的地方,动作大了,很容易惊动稻川会,那么,我们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眼线就全暴露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得不偿失。”
“哦!”陈默嘘了口气,背着手在房间内打转,话锋一转,又问道:“现在的三合会的内部如何?”
“啊?”青司一楞,本来以为他在考虑板木旧部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又问到了三合会,好一会才追上陈默跳跃性的思维,说道:“还能怎样,就一个字,乱。”正如陈默所料想的一样,他眯眼道:“怎么个乱法?”“今天,玄子丹一举将展辉擒下,下面有实力的大头头们人人自危,纷纷聚集人手,以防不备,同时还有不少人想趁机夺权,反正整个帮会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了。”由于事情发生不久,青司所知的也不是很详细。陈默点点头,笑道:“还不够乱,我们应该再加些调料。”
“老大的意思是……?”青司迷茫问道。陈默仰面一笑,道:“如果再死一两个老大级人物,那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啊,啊!”青司眼珠一转,大点其头,也笑了,说道:“没错,我去安排!”陈默道:“让沙漠去做吧,亡途小组对此行更熟练一些,告诉沙漠,别留出马脚。”“明白!”青司刚要走,猛然又想起什么,转个身又回来,问道:“老大,那板木旧部的事呢?”
“我们现在连人家落脚的地方在哪、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还没有搞清楚,拳头即使挥出去了恐怕多半也会打空,不然也是打在石头上。打不了,就不去打,想不清楚,就不去想,他们的目标是我,早晚会自己主动上门的,我们只是等就可以了。”陈默笑眯眯,胸有成竹道。青司见他自信满满,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告退。其实他不知道,陈默表面轻松,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但他不会表现出现,他要是有一点惊慌之色,那下面还不乱套了?!
青司走后,倦意袭来,陈默打个呵欠,刚想洗个澡要休息,江琳不约而至。她来了有一会,一直站在门外,只是听见房间内有说话声,不好打扰,才没进来。青司出来时看见她后,嘻嘻笑了,认识时间长了,关系自然也近些,半开玩笑道:“如果我的房间外也能有你一样漂亮的大美女在等候,那我做梦都会笑。”他的话遭来江琳一个大白眼,用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回道:“看来,你这一辈子做梦都别想再笑了。”“女人还真毒啊!”青司挠挠头,灰溜溜的跑下楼。
江琳进屋一看陈默模样,吓了一跳,接着咯咯发出银玲般的笑声。原来陈默一身黑衣都快变成黄衣了,上面粘了不少泥巴,其中还夹杂着血迹,脸上更是黄一道白一道,比京戏里的花脸强不到哪去。见江琳看着自己笑,他转身照了照镜子,自语道:“还好没天黑。”江琳笑问道:“怎么?”陈默自嘲道:“若是天黑时让人碰到我这样,不得以为我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僵尸吓个半死啊。”他的话,又是惹来江琳连连娇笑。“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陈默笑道:“本来我是这样想的,可突然你……”“我明白,我明白,你洗澡的时候有人在你房间你不习惯,特别是女人,而且还是‘陌生’的女人,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