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以为他们生意不好,大受打击,干活啥的都步履匆忙。
朱雀堂则大半个月没见着堂主人影了,春花和丫蛋回回上门都扑了个空,不是说出去了就说是上赵家庄她大姨那了。
姜桃这个人就跟失踪了似的。李敖挺无奈,自打上回大能那事之后他是既怕见姜桃又想见姜桃,能从大家伙口头里得到点她的消息,也是一件刀尖上舔蜜糖的事。
姜正缠着姜燕,打算从她嘴里套出点消息。
谁知道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姜燕,一下子就来劲了:“桃子做啥都是她自个的事,你们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美人怒目,姜正蔫吧了。
没探到消息的姜正垂头丧气的报了信:“小二哥,你就别操心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出什么大事?讲不好是真上她大姨家去了。”
不提赵家庄还好,一提赵家庄,李敖就更加坐不住了。
就在此时,大虎拎着篮子上了门,李敖打开大门抱着胳膊盯着他。
大虎有点虚,李敖高他一个头还要多,又是个杀神,姜桃不在场的时候他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两句。
“你姐呢?上哪去了?”
大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她她她……”
她个没完,李敖皱了眉头就要伸手拎过他问个明白。
院里的李昌明瞧见大虎,一把拨开李敖,乐呵呵道:“大虎来了,赶紧进来坐,想吃点啥?叔给你拿。”
大虎如释重负,缩着脖子进了院:“明叔,我姐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李昌明一愣:“啥东西?”
王氏从屋里走出来:“说了好多回,咱家那些吃食都是有的,叫你奶和姐别紧着这边送,自个留着吃就成。”
“不是……”大虎撩开上面的盖布,“这是我姐种的辣椒,她说明叔一定寻了很久,做菜啥的都用得着。”
李昌明和李敖一瞅,异口同声道:“二金条?”
篮子里的红椒有一个巴掌横竖那么长,摆放得整整齐齐,边上还搁着一个小纸包。
“这还有种子,阿姐说这一包够你们种上两亩地的了。”
李昌明跟李敖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头五味杂陈。
李昌明觉着这姑娘真是叫他窝心,说啥话做啥事都能触到他心坎,二金条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在姜家村乃至临安县都鲜少有人种植,这种辣椒长于盆地,也就是他在府里的时候做菜用过两回。
李敖盯着篮子,上回跟姜桃提过一回辣椒的种类,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晓得他们在寻不同的食材。姜桃这个人,真是……
叫他说不出话来。
“挺好挺好。”李昌明点着头。
大虎翻开边上的辣椒:“还有,明叔,这是阿姐上镇上给您打的一把菜刀,她说你们使的菜刀容易卷刃和缺口,她寻了块好铁,估摸着够您使上一年半载的。”
光是寻这块好铁,姜桃把自个所有的零花都搭了进去,顺道还问余氏借了一百来个钱。就这,打出来的菜刀她还不尽满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厨子来说,一把好使的菜刀实在是太重要了。
王氏叹了口气:“这孩子……”
大虎把篮子往李昌明手里一塞:“明叔,东西我都带到了。家里头还等着我吃饭呢,我就先走了。”
似乎是怕李昌明夫妇久留,大虎撒丫子就跑得没影了。
李昌明夫妇喜欢小孩子,他们三姐弟只要一上门,先上两盘糕点堵住嘴,然后左留右留,得留你吃完晚饭顺道用个宵夜才放人。
大虎见姐姐不在,那就更不敢多待了,他觉得自个在喜欢薅孩子的李昌明夫妇手底下,就是一只哆哆嗦嗦的小鸡仔。
日子转眼到了中秋,铺上的生意红红火火,忙得脚不沾地。
余氏和张氏轮班交替,尤其是余氏,自打上回大夫说她有旧伤之后,姜桃就不太愿意叫她干活了。
刘五郎见姜桃靠在橱柜上算账,手底下不停的捶着腰,心思一动:“桃子,明儿你就歇一天,跟燕子上镇上看烟火去,铺上有我。田里活都干完了,我哥也能过来替替。”
姜桃抬起头:“烟火?啊,明天就是中秋了。”
“你都连着半个月没休过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刘五郎道,“我听村里人说明晚上的烟火热闹,足足要放半个时辰的。还有灯会、杂耍、舞龙舞狮,五村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去。”
姜桃放下笔:“可铺子上的帐……”
“咱们哥俩不识字,但数还是数得清楚的,到时候我就找条绳子打个结,等你回来再录上,放心,差不离的。”
姜桃拗不过刘五郎的拳拳之意,张氏也在一边劝道:“去吧,跟燕子一块玩一天,等散了场我叫你爹接你们去。”
姜桃点点头,心思却还是在挣钱上面。
一年里两次灯节,上元和中秋,面上是庆贺佳节,阖家团圆,其实也是大姑娘小伙子的相看日。这两天但凡家里有个适龄娃儿,都不拘着,给几个钱,打扮好了就放去赏灯。
光靠媒人哪里能成那么多亲事,只要双方门当户对,不是世仇,在灯节上看对眼了,你丢个荷包,我扔个帕子,传递了情谊之后。双双归家把意思说了,第二年春天,锣鼓就敲起来,花轿抬上门了。
翌日,姜燕早早的把手头上的事做了,只卖了半天的豆腐就把门一关,在一边的歪脖子树上挂了条红绳。
姜桃难得一觉睡到大天亮,余氏也由着她,自家人关起门来做啥事外人都管不着。
余氏把饭菜端到了她屋里,叫她吃完了再看会书,等晌午再起来也成。
偷得浮生半日闲,姜桃吃了两口饼子,趴在枕头上翻连环画,这还是头些日子姜强上镇上给小虎买的,她觉着有趣偷偷拿来瞧了,而余氏在一边给她找灯会要穿的衣裙。
等到姜燕回来,姜桃才伸了个懒腰起了身。
俩姑娘捡了自个最好的衣裙穿了,又坐在妆镜前互相给对方梳头。
梳了半天,还不及余氏的手巧,姜桃在屋里撒娇唤了奶,余氏擦擦手替俩小姑娘扮上,顺道给她们绞了个眉形,
姜桃提了余氏新给她做的小布包,布包上面绣了一束桃花,而姜燕那只布包则绣了一只飞燕,这可是俩姐妹最近的心爱之物,要不是姜桃怕在铺上干活脏了布包,她想每日每夜不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