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亨在玻璃厂的各个车间里面转了一圈儿，感觉很不错。这次过来，跟之前几次过来的心情都大为不同了。

崭新的机器设备和生产线，精神饱满的工人们，一箱箱打包好的水晶玻璃艺术品被铲车运到了货车上面，随时准备出发，范亨被老工人们告知，这里的货物大部分都是出口的。

“范市长，我们这里的货，基本上都是外销了。”老工人对范亨介绍道。

“外销啊？”范亨沉吟了一下后问道，“如果是销往国外的话，路上的颠簸肯定不少，这些东西能够经受住吗？”

范亨的意思是说水晶玻璃制品毕竟容易破碎，一路上经过了汽车火车飞机轮船的运输，难免会出现破损，一旦破损产品的程度超过了一定比例，那么这笔生意可能就会不赚钱甚至要赔钱了，只是不知道磐石玻璃厂在这方面是如何来处理的？

老工人闻言笑了起来，吩咐两个徒工道，“拆个箱子，让范市长看一看我们的包装过程。”

“不用了吧，会很麻烦的——”范亨推脱道。

眼看着一米见方的大木头箱子，被铁钉钉得死死的，如果要拆开的话，肯定会相当麻烦的，范亨当然不愿意工人们为了自己想要看一眼里面的包装而多费一遍工夫。

但是在车间里面的影响力，老工人显然要比范亨大得多，两个徒工立刻将木箱给打开了，动作非常麻利，快到连范亨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从哪里开始下手的。

“你们这里的小伙子。动作真麻利。”范亨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这个时侯，就看到里面的包装了，不同于一般的玻璃器皿地包装，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上下两层一共八个硬纸箱子，老工人随便掏出一个箱子，然后当着范亨的面拆开。就看到了里面有一层泡沫软包装。然后是大小不等的锦盒包装，再打开之后，就是包在充气软皮囊里面的工艺品了。

为了防止工艺品在运输过程中弄脏，还特地在外面包上了一层保鲜膜一样的塑料薄膜，而在每个小锦盒包装上面。都印制着产品编号条码，完全是按照国际通用商品条码规则来编制地。很适合在国外地超市中销售。

“这样的包装。确实能够将破损降到最小，不过光是包装的费用，就很不少了。”范亨看完以后评价道。

“这还不算，范市长请看大木箱的下面。”老工人接着让范亨去看木箱底部。

只见大木箱的底端四个角上面都有防震皮垫儿，即使是在运输过程中，也可以将震动减小到一个可以接受地程度。

范亨在心里面一盘算，整个这一套包装，大概就得几百块钱了，那么这一套东西。又能买到多少钱呢？想来是不会太少的。依着儿子范无病榨取利润地凶狠手段来看，起码得值几千块钱了。

“这一箱子货物。卖到美国是多少钱？”范亨顺口问道。

“这箱子算是普通货，大概要两千多美元吧，如果是高档货，还有上万美元地，如果是精心制作的订制物品，那价格就说不准儿了。当然了，价格越高，受众群就越小，但是卖一件顶一件儿啊！”老工人笑着回答道。

范亨听了连连点头，心道玻璃厂算是翻身了，磐石的税收也翻身了，不过回头得问问儿子范无病，他从玻璃厂上，能赚到多少钱？上次让人找玻璃厂搞摊牌，好像给定的数字有点儿低了，下次有机会得多要点儿，放着这么大的一个大户不吃，自己这个当老爸的也觉得做人失败啊！

实在是，范无病他们赚钱也忒容易了不是？

范亨保守地估计，就那个普通货物箱，两千多美元的那个，玻璃厂怎么也要赚一千八百美元！更不用说几个价值高的箱子了！黑，真黑啊！

可惜的是这东西地销量不会很高，要不就发死了！饶是如此，如今磐石玻璃厂地工人们也都是鸟枪换炮了，完全看不出来去年的时候他们还因为没吃没喝地闹卧轨。但从几个下了班换了衣服的小伙子身上，范亨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赚到钱了，否则怎么可能穿上几百块钱一身的休闲装？

要知道，现在普通工人的工资也不过每个月几百块钱而已啊。

“你们的前景很好啊，再过几年，恐怕整个望天省里，都没有多少厂子能比过你们了。”范亨心情大好，忍不住展望了一下磐石玻璃厂美好的未来，很有些雄心壮志地说道。

“是啊，只要政策不变化，大家都有奔头儿。”老工人有些感慨地说道。

范亨心里一动，想到了之前的几次风波，也不由得有些踌躇，不过还是笑着说道，“不用担心，邓公都说了，一百年不变，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邓公也奔九十的人了——”老工人嘟囔了一句。

呃，范亨顿时无语，心道您还真是说实话，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对面一个小伙子给吸引住了，那小伙子正在修整一尊女神雕像，一双巧手动作很快，只是脸吊的老长，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那小伙子手艺不错，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呢？”范亨指了指那小伙子，向老工人问道。

老工人一看那边儿的小伙子，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拍拍额头对范亨说道，“这事儿，就有点儿不好说了。”说着便将事情给范亨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小伙子是搞水晶娃娃加工的，也搞一部分设计，属于是知识性工人，在范无病和武陟小机的全盘战略当中，水晶娃娃是攻入日本市场的一个拳头产品，因此在设计上和包装上都是比较超前的。

所谓的超前，意思就是为了日本人的口味儿，娃娃基本上是光着身子的，水晶的质地，再加上外面用手工制作的十几身丝绸衣服，就构成了一套高档玩偶，如果将十二个形态各异的娃娃打包成套，就成了水晶娃娃合集了。这个东西，在日本的销售情况是非常火爆的，因此加工这种娃娃的工人在技术上也是选拔了全厂最好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能够胜任这一项工作，足以说明问题。

技术上有难度，当然在工资福利上面就相当优越，小伙子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奖金却不少，顶的上普通职工的两倍，算是高薪一族了。

前一段儿时间，小伙子处了个对象，最近因为玻璃厂的生意越来越好，而小伙子的工资福利又高，姑娘担心他条件好了把自己给甩了，于是就准备着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小伙子一听非常激动，为了表示自己的激动，他就搞了一套自己正在加工的水晶娃娃，送给了姑娘，这东西还是武陟小机知道小伙子即将新婚大喜特批的，否则国内市场上根本是见不到的。

结果事儿就坏在这十几个娃娃身上了，姑娘接到了包装箱以后，直接就带回家里了，当着亲戚朋友们的面，就给拆开了，结果刚拆封的包装，娃娃们自然是没穿衣服的，这男女老少们一看到，表情就各异了。

反正这年头儿，大家的思想都不是很开化，因此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不少人撺掇着姑娘跟小伙子吹了，都说成天干这个事情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路子，时间长了，人就学坏了，是玩玩沾不得的，幸亏现在还没有结婚，如果结了婚再后悔，那可就晚了啊！

“所以姑娘就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毕竟人言可畏嘛，结果就成了这样，婚也结不成了，小伙子感到很受打击啊。”老工人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事儿，还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范亨一听前因后果，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带劲儿？”范无病跟武陟小机谈完了公事，已经溜达过来了，看到父亲范亨他们正在这里说什么话，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什么事儿？还不是你你们弄出来的事儿啊！”范亨没好气地说道。

范无病仔细一问，才知道了原因，也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说道，“那姑娘，估计是看了水晶娃娃的身材以后，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吧？”

这下子，不光是范亨等人对范无病很无语，就是那边儿正在干活儿的小伙子听到以后，也对范无病有点儿怒目相向了。

“我不就说了句实话，怎么就惹了众怒了？”范无病有些无奈地对武陟小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