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氏眼里,她总觉得北帝是个重情之人,以为自己不过是处理了一个贵人,北帝定是不会怪罪于自己的,只是她是高估自己在北帝心中的地位。于是,他在坐稳江山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处置自己..........
想到此处,魏氏有些急火攻心,随即吐了一口褐血。
“御医何在!为何母后身子还未丝毫好转。”顾凌殇见到母亲这般痛苦,忍不住责怪起那些御医们。
治了这许久,母后还是未得转好。也是怪自己,让母后以身犯险。
“殇儿,母后无事。”魏氏拦住他,她自己的身子情况,自己知道,方才不过是想起北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致急火攻心。
殇儿大婚那日。
殇儿安排的人,自是有分寸的;那刺客的短剑,并未伤及自己的要害。那日,她身上缠了几层纱布,故而短剑入肉不深,她趁机捏破事先准备好的血包,营造出身负重伤的样子;博取北帝的恻隐之心。
所幸,她赌赢了。
“母后,以后殇儿会一直陪在母后身边,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殇儿一个也不会放过。”顾凌殇眼神狠厉。
母后为了重新获取父皇的信任,不惜以身犯险;如今更有江南行宫一案可证母后清誉,自己绝对不能放过;是时候翻一翻这桩旧案了。
魏氏略微点头应道。
顾凌殇离开长春宫时,让人将当年母后因妒生恨,而杀了柔妃的真相散播出去。柔妃遇害的真相,从各宫而起,直到父皇耳中,相信无需两日。
顾凌殇还是正常将母后的吐血的情况,告知了北帝。
北帝散朝便直奔长春宫。
只是在路上无意间听见底下人近来都在讨论的柔妃当面遇害,与江南行宫一案有关。这引起了北帝极大的兴趣。
北帝倒是想听一听这江南行宫,与柔妃有何干系?
那几个方才正是聊得起劲的宫人见到北帝到来,便是连一句话也蹦不出来。
“苏公公?”北帝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公公。他躲闪的眼神,与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也许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当年的柔妃,其名实为安柔,其兄安慎,安家满门均于北历十年,死于陛下剑下。彼时皇后已搜过柔妃的住所,发现诸多柔妃与罪臣安慎的密信,绝无错怪柔妃。”苏公公弓着腰身仔细回复道。
北帝听闻苏公公的话,恍然大悟,狠狠敲了几下脑门,这才明白是自己错怪了魏氏。随即赶回长春宫,希望可以求得魏氏的原谅。
长春宫内,魏氏紧紧攥着殇儿给自己的字条,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魏氏坐在佛堂前,隐约感受到身后有人,而后轻声道:“三清在上,信女别无所求,只愿北朝国运亨通,陛下龙体安康;在世者平安顺遂,往生者安息。若得偿所愿,信女愿终身如素。”
北帝以为她出了神,刻意清了清嗓子,轻声唤道:“皇后。”
魏氏听到北帝的声音后,这才做出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回过头来。手上的字条悠然飘在了他跟前。
魏氏知道,他定是留意到自己手上那张字条,便连忙把手藏在身后。
“这是?”北帝问道。
不过她还是慢了一步,手上的字条还是被北帝夺了过去。
魏氏欲拒还迎,眉头紧皱道:“陛下,这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入不了陛下的眼。”
嘴上说着不愿意叫他看到;魏氏心里却是巴不得亲手将那东西递到他的跟前。
“这是安慎的亲笔?”北帝脱口而出,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柔妃吾妹,容颜一绝,隐姓埋名半载,终得见天颜;替安家复仇,指日可待。”北帝重复地读着这句话。
“陛下..........”
北帝堵了她的话。
“苏公公都告诉朕了,当初是朕错怪了皇后,原谅朕可好?”北帝求她原谅自己。原来她还是从前的绾绾,自己险些将她弄丢了。
在他的印象里;柔妃那般柔弱的性子,叫自己以为她是个人畜无害是兔子。只是她楚楚可怜的外表下,却是无时无刻藏着要杀害自己的心。
魏氏做事虽是杀伐果断,她一心为的才是自己,即便是自己有难,却还是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跟前;她才是这后位最合适的人选。
“臣妾知道,有一事若陛下一直未明真相,定会郁结难舒。当年,柔妃曾当着臣妾的面承认自己腹中的孩儿,并非皇嗣;臣妾担心她会对陛下不利,是以私自下令处死了柔妃。”魏氏坦言告知。
“皇后当时为何宁愿一个人默默承受,亦不同朕表明真相。”北帝止不住心痛起她来。
“届时陛下是在气头上,即便臣妾坦言告知,陛下未必行之,甚至以为是臣妾为开脱而寻的借口。且妾那时年轻气盛,亦是不愿愿向陛下低头,是以你我错过了这许多年。”魏氏略带哭腔道。
含情脉脉,略带几滴泪,在这样的氛围下,恰到好处;北帝只会心疼眼前人。
至此,北帝与皇后魏氏重修于好;帝后同心。
为了弥补魏氏,北帝亲自替她正名。更是将远在北境地魏氏一族,召了回来。始终是国舅,魏国丈年岁渐长,那样荒凉的境地,实在不宜继续呆下去。
魏氏恢复从前的位份,更是赢得了北帝的心。这些时日,北帝跑长春宫,还要比延禧宫要频繁些。
顾凌殇亦因着生母的光,得了北帝的青睐;在朝堂上说话亦是多了些威严;这也替他在私下里拉拢权臣,省了不少力。
顾凌殇在书房内仔细盯着地板上的成池图;那是北国的版图。
其中北境,平江,丞相府,皇宫几大板块上都被做了标记。
顾凌殇拿起案桌上的毛笔,慎重地画了一个三角形的图案,那块地所处的正是将军府。
与纳兰雪成婚后,顾凌殇略施手段,毫不费力便将纳兰军收录于自己麾下。
“恭喜王爷,得了将军府的帮助,事成指日可待。”一直隐于身后的莫清韵缓缓走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笑道。
“清韵,平江可是准备妥当?”顾凌殇站了起来,足下是平江。
“嗯,平江八万将士,已将二皇子的人统统拔起,余下五万兵力,可随时听候王爷召唤。”莫清韵抱拳回道。
平江八万将士,大部分皆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军中所有的操练,皆是由自己一人完成。故而弟兄们大部分还是愿意跟随自己的。
从前因着冰儿的缘故,自己才会这般效忠于顾凌玟;只是他从未将自己乃至于莫家放在眼里。
他若有半分顾忌过莫家,便不会对冰儿施以人棍,那样残酷的刑罚。即便冰儿服毒自尽,他却连最后一丝颜面都未留给冰儿。这实在是有负于她;更不值得莫家替他所做的一切。
苦苦追随自己的五万将士,他定要替他们着想的;自己调教出来的将士,各个英勇无敌,他更不能让大家空有一身功夫,而无立功的机会。
忽然门外传来些琐碎的声音。
“谁在外面?”莫清韵下意识喊了出来。
顾凌殇耳力甚好,听着那轻碎的声音,一下子便能猜到是谁了。只是他故作不知,不屑一笑道:“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
“也对,王府森严,料那些小贼亦不敢胡来。”身后传来莫清韵的声音。
即便听到门外之人走远了,二人还是留了心眼;说话亦小心起来。
自打纳兰雪嫁入这殇王府,顾凌殇时常呆在书房,一呆便是一整天,即便夜里困了,也只是在书房睡下,从未踏入过她的寝殿。
她便知道,纳兰军迟早会落在顾凌殇手里;果然是她的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她没想到,他的动作竟这般迅速。
纳兰雪想知道顾凌玟的书房里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于是打算悄悄潜入他的书房。岂料险些被他们发现。
所幸她走快,否则被顾凌殇发现了,下场定会很惨。
顾凌殇与莫清韵会面,二人间的谈话,被纳兰雪皆听了去。不过便是自己听到的寥寥几句,便也是足够震惊她许久的。
纳兰雪只觉得双腿发软;她万万没想到,顾凌殇竟在跟二皇子的人有联系;平江有兵力五万,加上纳兰军的五万精兵。早已超过皇子的仪仗。
这殇王府的府兵亦是用不着这么多兵力;这十万兵力,若是被皇帝发现了,便是养私兵这一条罪名,就够顾凌殇受的。
他这般大肆养私兵,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纳兰雪犹豫了许久。还是打算将自己在书房听到的一切告知云哥哥与阿爹。
趁着夜色,她将信息附在信鸽上。面上愁容不展,在他们未收到信前,她的心总是忐忑不安的。
不远处,顾凌殇望着那渐渐远行的白鸽,并未多言。只是默默让人盯着那信鸽所去的方向,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翌日。
“王妃可算醒了。”顾凌殇眼底含着笑意,语气却是格外的冷。八壹中文網
“王爷...”
纳兰雪醒来之际,脑中本是迷迷糊糊的,在看到顾凌殇的那一刻,立马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