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一一,苏州的‘苏’,一二三四的‘一’,我从小到大我都怀疑,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因为他们给我的名字取得很是随意。从幼稚园开始,我就开始羡慕别人家孩子的名字,个个都比我的名字诗情画意,除了那个上中班时转到我们班的那个叫单生的小孩,持续很多年我都肯定他不是他爸妈亲生的,因为在我看来亲生的父母不会给自己的孩子下这样‘恶毒的诅咒’。直到多年前,我才知道‘单’这个字做姓的时候念‘shàn’。
有一次被同学笑话了我的名字之后,我回家嚷嚷着让爸妈给我改名字,结果却被无情的拒绝了,为了表明我的决心,我向他们提出绝食抗议,最后老爸无耻的端着老妈刚刚做好的红烧排骨,拿了一根小板凳坐在我房间门口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问我要不要吃,最开始的我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但是最后我还是没能扛住,最后改名字这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到现在我都怀疑我爸妈不给我改名字,主要原因是因为嫌麻烦。
我一直抱着对自己名字的强烈成见,混过了几年的读书岁月,直到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父母是其实睿智的,正因为他们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以至于我在伙同同学将校长放在阳台外的发财树的树叶拔光之后,被老师罚写自己名字200遍时,才能那样从容淡定,而我的同伙,在听到老师说要罚写名字200遍的时候,当时就哭了,因为他的名字叫‘谭晨曦’。记得当时下课的时候,我拿着作业本到他面前十分认真的问他,“你是你爸妈亲生的吗?他们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你名字写一遍,我的能写五遍。”他当时听到我的话一下哭的更凶了。长大以后想起,我必须承认我当时说的确实不对,因为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她的名字写一遍,我的至少能写八遍,而不是五遍。
幼儿园升小学,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高中到大学,大学毕业后找到第一份工作,我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一帆风顺,理所当然,除了……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们都说上帝是公平的,他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但是在我看来对于某件事来说,他确实是给我开了一扇窗,不过却是一扇天窗……
“小姑娘,醒醒,到终点站了……”耳边清楚的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当我朦胧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青明’,对没错就是‘青明’,因为除了满眼的绿色植物意外,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我的天,我这是又坐到哪儿了?
缓了两秒之后,我对着师傅扬起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脸,轻声问道,“师傅,你的车什么时候回城?”
“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坐个车也能睡着,我这车恐怕要下午四点才会回去。”
“啊!”这一次我算是彻底的傻眼了,那岂不是又得扣工资,我的工资再扣就真的没了啊!
我抱着自己仅有的财产……一个价值五百块的包包跟包里仅有的几十块钱跳下车,看了看周围,身后的不远处好像有一个小镇,看来只能去那儿逛逛,然后让陈南逸来接我了。于是我抱着壮士断腕,飞蛾扑火的决心,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十分狗腿,十分谄媚的叫了一声“陈老板”。
电话另一头的人足足沉默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阵冷嘲热讽,“苏一一,你怎么每天上学都要迟到……呸呸呸……是每天上班都要迟到,你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是吧?”
面对这种程度的对话我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本着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杜绝组织矛盾的产生的崇高使命,我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为了早上上班不迟到,我今天拿出自己的午餐费打车,谁知道打的却是一辆黑车,他把我拖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准备把我卖给这里地主家的傻儿子,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陈老板,你就大发慈悲的过来接一接我吧,我保证以后认认真真工作,绝不偷懒,为公司建设添砖加瓦,挥洒我的每一滴汗水。”
我刚刚说完,电话另一头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那个杀千刀的声音,“放心,就你这样的他们想卖也卖不掉,他们到时候肯定会把你放了,到时候你就赖在车上别下来,他们拿你没办法,肯定车都不要了,然后你就把车开回来卖了,我跟你五五分。”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最后只能讪笑道,“陈老板很有生意头脑嘛。”
“过奖,过奖,苏一一我给你一小时,回不来今天就算你旷工……扣工资!”刚刚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只能对着电话狠狠的“呸”了一声,然后顺便吐槽了一下这位狼心狗肺的万恶资本家。当我抬头的时候看见之前开车的师傅正站在一旁横眉冷眼的看着我,我顿时吓了一大跳,只听见那师傅冷不丁的开口说道,“我开了几十年的车,第一次有人说我这是黑车!”
面对脸色已经黑掉的师傅,我只能在心里盘算着,陈南逸不来接我,若是得罪了师傅,他到时候不载我了怎么办?我一定要跟群众搞好关系,不能分化阶级矛盾,于是我只能讪笑的解释道,“师傅你别当真,我就是跟朋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你是我见过的最好,长得最帅的司机师傅……”为了让他感受到我的真诚,我还在句末加了一句“真的”,以示我的诚恳。
为了跟师傅套近乎,我问了我这辈都觉得很羞耻的问题,“师傅你开的这是20路啊,跟2路有什么区别啊?”
师傅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倒是跟看一个弱智一样,让后十分诚恳的说了一句,“多了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