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本体,无形无相,“说似一物既不是”,不能用世间名相来界定它。“有生于无”,宇宙万物就从这“清虚空灵”的“无”中建立起来,故曰“功成事遂”。
一个修道人真正通达了道,才能看透道的表达作用,才能认识道的本来面目,和如何创造千变万化的宇宙事物。大道重在心志的磨砺,心心归一,万缘沉寂,却又能在那寂灭中以无为生有为,从而演通有无之间的玄妙至理。所以修道之人看淡世情而非真正的无情,所谓太上无情,道者当自立真志而无志,个中玄妙,只可意会……
走在沿江市宽敞的街道上,看着熙攘的人们,周伯阳细细地品位着眼前这平凡的一切。
沿江市的早晨是那么清新,清澈。空气干冷中带一些冰爽,街道上没有太多的车辆,稀少的行人,早期上学的学生,早班公交车,晨练的人,赶早班的人,出早摊的小吃商贩,构成了都市早晨的清新画卷。
周伯阳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春雨,轻轻的,在渐浓的喧嚣声中,听不见淅沥的响声,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滋润着这宽阔的街道和欣欣向荣的城市。
雨越来越大,春雷渐起,行人争相躲避,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周伯阳也只得寻了个铺面停驻脚步。
此时,雨中的城市已然薄雾冥冥,高低参差的楼房隐约在一片灰色中,一些还未熄灭的街灯发散出昏黄的灯光,给天空和街道染上了暗淡的色彩。路边的风景树,几片在风雨中幽幽飘下的树叶,给人平添了几分愁思,几分伤感。
扑面的湿风,带着霏霏细雨飘落在周伯阳的面庞,细细听去,耳边传来了小时曾经熟悉的叫卖声,“豆腐脑儿喂,酸辣粉”、“八宝粥,卤鸡蛋”,那声音一如往昔般的坦然与悠长,初春的凉风以及这淅沥的春雨似乎一点都没影响他们叫卖的热情,清亮的声音不由得让人感到一丝亲切的暖意。
看着这些在雨中叫卖的人们,周伯阳心底生出一丝感触,相对于王金水等人,这样的人或许更加真实,更加懂得什么叫作人生……
其实人就是这样,各自有着不同的生活。你不必去探询这些每天沿街叫卖的人们有着什么样的人生。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或许由于技能的贫乏而不能拥有一份好工作,或许由于贫困而不能投资一份更好的生意,或许沉重的家庭负担而不得不身兼多职。他们的生活没有浪漫与传奇,他们不懂品茗与清谈,更不会养尊处优、任性散漫,但他们却对未来充满信心,对生活并不缺乏激情。
一个人要想生活得快乐,至少要注意三点,先是需得有个人生目标,这个目标带领我们向前发展、创造;然后是对生活需得坦诚,这个坦诚就是人对实现的目标是否尽力;第三个就是要善于调整,要想生活得快乐,就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压制心底的,调整人生目标。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不会有谁活得一无是处,也不会有谁能活得了无遗憾。不必太在乎自己的平凡,平凡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的特性;也不必太在乎结果,得得失失之间的交织就是生活。
看着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周伯阳不禁想起自己的过去……曾经的世界第一又算什么,掌声与荣誉换不来自己一个小小期望,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这人间世故,变化无常,真让他感觉有些缥缈无定。所以,他现在要追求永恒,虽然也是一样的缥缈无着,但却给了他一个目标,一个希望,至少在他以后的道路上,不会感到迷惘。
人常有攀比而生不平之心,或嫉妒、或羡慕、或抱怨,而少有向下的审视。
在这些沿街叫卖的人们正在窃喜在这寒冷的日子没人追逐驱赶他们的时候,有些人却在抱怨这阴郁的天气影响了心情。
……
春雨过后,太阳出来了,一片晴朗。整个城市像刚洗过似的,特别清爽,空气十分新鲜,呼吸一口,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一样。春风和煦,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万物呈现一片生机,形成一幅秀丽的山水图。
长街尽头,一个高大而孤独的身影慢慢消失。
……
走在这个城市的边缘,站立在山林间,周伯阳回首望去,那些高耸的楼房此时只如沧海一粟,在那天地间显得微不足道;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周伯阳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长长吸了口气,一种天大地大任我游的畅达情怀油然而生。
周伯阳信步而去,不多时走到一片树林里面,忽然看见绿荫中,隐隐露出黄墙一角,沉厚的钟鸣夹杂着念经颂佛的声音,悠悠长长,阵阵轻淡的檀香随风而来,静心沁脾,让人感觉到一丝安详和吸引,看着,他不觉地移步往林荫中的庙宇走去。
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寺庙,破败高大的院墙无处不在向路过的行人展示着它沧桑的一面。穿过葱郁的林阴,便可看见庙里的苍苍古松和一扇水锈斑斓的镶铜红漆大门,“林隐寺”三个古朴庄严的斗大古篆赫然在目,不由让人联想起她曾经的香火鼎盛。
“林隐寺!名字到还有点内涵,不过现在道学大兴,这里还能有僧人居住也算少见了……”周伯阳抬头打量了一下,举步往里走去。
庙内,沧劲挺拔的古松,规则地排列在两边,洒下巨大的阴影,偶尔有三两沙弥走过。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青砖黄瓦,禅房室墙多用板壁。规格宏大,只是建筑已有损坏,有的损了门窗,有的墙豁了口,有的门扣着锁,而锁已斑驳,有的干脆敞开门楣,毫无忌惮的**着幽暗的厅室,门前茂盛的野草淹没的台阶,一切都在向人坦言——这已经被人忽视很久了。
这颓壁残垣,废弛的门楣,锈蚀的门锁,残破的雕镂着经文的窗牖,都掩不住曾经的辉煌;青石铺就的大院中,居然还可以见到那巨大方石中间凿成圆孔的窨井口和隐藏在条石下的排水道,不难想见这里曾经的不同凡响,然而这一切通过这弥望的破败暗示出来,犹让人心生苍凉与悲悯的浩叹。
走过大院,周伯阳寻着颂经的方向转过几道回廊,眼前顿时又豁然开朗起来,一间雄伟的大殿耸立在周伯阳眼前,空旷的殿堂内,供奉着一尊高大释迦摩尼像,但见香烟缭绕,于这晨昏中也别有一番宝相庄严。
佛像下面,有一老僧端坐蒲团之上,手里拿个木鱼自顾敲着,阵阵檀香从他面前的香案上袅袅升起。
看着端坐的老僧,周伯阳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光华,他隐隐感觉到一种微弱而绵博的能量波动自那僧人身上散发出来,虽然还入不得他法眼,但在这颓败的寺庙里能遇见这么一位修行者,也不禁让他感到一些新奇。
站了半饷,周伯阳觉得无趣,正待转身离开,就听那老僧突然开口道:“居士心有烦愁,何不在这清净之门盘衡数日,让老僧给你化解一二?”
闻言,周伯阳不由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体态微胖的僧人,半饷才道:“大师怎么知道我心里有烦愁?何况佛有佛缘,道有道化,但凡有牵连,贫道自信还能处理,就不劳大师费心了!”
那僧人听完,面色不改道:“善哉!想来居士也是修炼有成之士,贫僧倒是多嘴了,不过,这纷扰红尘,魔障甚多,居士难免不被沾染,枉费一番功果岂不可惜,想我佛门清净,方便之门大开,居士何不入这清净之乡,与贫僧一同参禅悟道,岂不快哉!”
“哈哈哈……”周伯阳听后禁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随便走走居然也碰上个好事的和尚,还想拉自己入门,想自己化气炼神,已是得窥金丹大道之人,虽然离那人仙逍遥之位还有一段距离,但也是迟早的事,可笑这和尚居然还拿这种话来兜套自己。
想着,便说道:“我观大师宝像庄严,慧光隐现,想来定是大智慧者,贫道这里有几个问题还想请大师帮忙解惑。”
老僧道:“居士请讲。”
周伯阳听了,问道:“佛说无我像,无人像,无众生像,是故无我。而贫道却认为随我、随心、随缘,自然而然,我自逍遥。况且,佛道同源,万物归一原,万法归一道,又何来渡我归你之说?大师在说清净,贫道却要问问,何为清净?”
老僧道:“清净便是无牵无挂,斩断红尘,超脱众生,明心见性,可得大自在大喜悦。”
闻言,周伯阳笑而说道:“依贫道之见却未必,清净是自然觉悟之门,以清净立基,纵使身处红尘也能自然运化,不染分毫,况且,你本出于红尘,犹如你之母,为何却如此生分惧怕呢?贫道倒觉得,你这所谓的清净与那逃避也没甚区别呢,像你这般常年枯坐,觉悟成道亦只能妄想罢了。”
老僧闻言,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道:“居士魔障已生,若能存心向佛,还可望有脱渡之日,不然只怕以后悔之晚矣!”
周伯阳觉得眼前这老和尚越来越有趣了,虽然话语中似有些不对味,不过听他所言到还有几分劝化的意味,因此也不着恼,反到起了点醒之心,遂正色道:“你佛门不是讲究四大皆空、无相无我吗?我看你现在到是真的有些心魔了!所谓心中无佛自然清净,佛何必非得在你心呢?那念经之举也无非是执着转移自己视听的一种外力罢了,真正的自在无处不在,用你们的话来讲便是无佛即有佛,佛无法无相又何来经?所以你们现在信的、念的不是佛,而是魔障!”
周伯阳说完,那老僧脸上神色几变,平静地道:“佛者普度众生,以奉献而寻找真我,道者独善其身,以自我的感悟超脱而寻找真我;居士执念太深,贫僧也无法!我这清净之门留不住你,居士请自便吧。”说完便又闭目敲起木鱼来,不过看他那不时跳动的面部,大概此时心里也不似言语上的那般平静吧。
看着一本正经的老僧,周伯阳有点惋惜地自语道:“深山藏古刹,庙观伴真佛,蓝天映红墙,白云掩飞檐。你道晨钟暮鼓笑红尘,我说青灯黄卷看人生。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辈虽属道脉,然皆归于真正大道,一切未生之源者,寥寥无几。大都存于这个‘道’字上,此诸天之所以存在的根源。你佛门虽言尽归“真如”,贬斥我道脉为不究竟之法,是有漏法,但是,依我看,释门也未必真的归那绝对的虚无,否则,何来西天净土,诸佛菩萨?……佛门,他就真的清净吗?”说完,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眉头深锁的老和尚独自细细地品味他的话语。
良久,才听那老僧一声叹息,自语道:“是啊!佛门,她就真的清净吗……”过了半饷,又摇头苦笑,眼里些许无奈,唤来一名小沙弥吩咐道:“去通知一下陈连山的人,就说他要找的人出现了。”
……
在北方某地。陈连山缓缓放下手中的电话,眼里冷芒一闪而过。
……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道,当以返朴归真为要。“道”,是天地万物的本质及其自然循环的规律。世间万物处于其运动变化之中,道即是其基本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