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

几年后的林氏，西装革履肩宽腿长的林之衍大步从林氏出来，全程有人相迎护送。

电梯门一开，他擡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脱了西服外套扔给边上跟着的助理，接着熟练解开了勒得他有些烦躁的领带，一并扔给了小助理。

“林少爷，”小助理抱着林之衍的衣服，知道他又想去哪里，“董事长交代……”

“别跟着我。”

在自己公司按时上班已经算破天荒的林之衍，西服裤下的脚上踩着一双高帮的aj球鞋，手插在裤兜里，一路走过去一路吸引注意力。

放荡不羁两个字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林之衍出了公司，带起后面一阵议论的香风。

“如果他不是林之衍该多好，我一定勇敢去追求他。”

“别了吧，如果他不是林之衍，估计早出国留学去几百年不回家，我们见也没法见到吧。”

林之衍去车库提了一辆敞篷跑车，脚踩油门飞速闪了出去，拐角的时候压根不带刹车，鼻梁上架着的黑色墨镜掩盖去他烦躁的表情。

到了酒吧，林之衍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和从前一样搂着美女喝着美酒游戏人间。

但不知道是谁扫兴，多嘴提了一句：“柯诚前几天回来了。”

林之衍笑容僵了一下，没有多的变化，把身侧美女递到他唇边的酒推开，从口袋抽出一支烟叼上，“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见林之衍开始抽烟，想到很多年前林之衍喝醉酒跟人打架后回去的路上，哭着嚎着要见宋嘉的场面。

“他还带回来一个女生，”男生没管边上人的眼色，自顾自说下去，手中捏着一杯酒，“这也和你没关系吗。”

“人家交女朋友是好事，”林之衍扯唇，是平时一贯的嘲讽笑，“跟我有什么大的关系吗。”

男生喝了口酒，笑了一下，“可能吧。”

今天林之衍在酒吧待得格外晚，和周围一圈人都喝了好几遍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阿衍，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女生环着林之衍的脖子，娇媚妖冶，红唇勾起。

林之衍哼笑，低头喝一口女生递来的酒，鼻息缠着女生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他抓起对方头发到鼻间嗅了嗅，“下次换个香水吧。”

女生顺势的撒娇还没表露出来，就被林之衍打断了。

听到林之衍这么说的女生笑容僵了僵，“怎么了，阿衍不喜欢这个味道的香水吗。”

“不喜欢，”林之衍低头喝下自己杯中的酒，“我不喜欢香水。”

酒精催得人头晕脑胀，林之衍甩了甩脑袋，额头靠在边上女生的肩膀，昏昏沈沈。

女生一喜，轻轻擡手碰了碰林之衍脊背，唤：“阿衍？”

林之衍耳畔两道声音重合，一方骨子里的清润冲淡了酒吧的喧嚣暧昧，“林之衍。”

他眼神恢覆清明，以为自己在做梦，昂起头颅扯唇笑了笑，搂紧了边上的女生，“你叫我。”

被林之衍搂着的女生顿了一下，眼神下意识躲闪。

远处来人一身白裙，稍显成熟的面庞被各种颜色的灯光渲染，怀中抱着猫，声音仍是清清冷冷不含杂质，“林之衍。”

从林之衍正式参与林氏的业务开始，没人这么叫过他全名，都是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少爷或者哥。

林之衍转头，手里还晃悠着一杯蓝色的烈酒，面上笑容波澜不惊，和不远处的宋嘉对上一眼又错开，继续和身边人谈笑风生，搂着身旁女生的手没松。

宋嘉来这里见到林之衍，看见他还是那副风流成性的样子，脚步不自觉停下。

她回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碰巧路过这里就来看看，没想到真的能碰上林之衍。

“林之衍。”宋嘉只是站在那里，就有许多人眼睛向她投来目光。

保持玩世不恭笑容的林之衍，眸子逐渐红了，语气变得严厉。

没有和他人一样看向宋嘉，却字字都朝宋嘉砸去，一字一顿说得清晰，轻轻磨着后槽牙，手中的酒杯颤抖，“你为什么回来。”

他之前不是说了，她走了就别回来了。

就算回来了也别让他撞见。

林之衍牙关合着，放下那杯酒，长腿往前迈，没顾他人视线拎着宋嘉的衣领将人推在边上冰冷坚硬的白墙，宽厚有力的手掌垫着宋嘉的脑袋。

难以发觉的心软藏在强硬的外壳下。

“宋嘉，你为什么回来。”林之衍的眼角很红，像是因为酒，像是因为灯光，也像是因为面前的宋嘉。

宋嘉的后脑勺被林之衍护着，没撞疼。

腰间的衣服很薄，可以清晰感觉到背后墙面的冰凉，张唇有着服软的意思：“林之衍，我冷。”

从前宋嘉没怎么对林之衍服软过，更没主动服软过。

林之衍又气又恼地咬牙，松开宋嘉，摆摆手让边上人都离开。

灯光璀璨晃眼睛，林之衍不容置喙扣住宋嘉的手腕，把人带离这里。

走着走着，林之衍怕宋嘉逃走，抓住她手腕的手往下，与她紧紧十指相扣。

边上一条街的咖啡厅内很安静，尤其角落这块气氛凝固，冷空气簌簌从边上的空调冒出。

宋嘉故意被林之衍扔在冷空调边上，面色苍白，手中搅拌咖啡的动作逐渐变慢。

林之衍也不说话，就那么晾着她，眼神时不时落在对面人身上。

好久，宋嘉唇瓣的血色都慢慢消失了，肩膀轻轻缩在一起。

林之衍捏着搅拌棒的力度增大，手指颤抖，拿起边上的外套甩到了宋嘉身上：“你长了嘴，但还是不会说话是不是。”

他莫名气愤这一点。

宋嘉捡起林之衍扔过来的外套，慢吞吞穿上，秀眉拢着。

穿了外套暖和不少，外套上染着林之衍的温度，飘来陌生又熟悉的薄荷和烟草香。

“谢谢。”宋嘉低下脑袋，抿了口咖啡，“你现在不吃糖了。”

“我是大人了。”林之衍有点哭笑不得，保持愠怒的哂笑，伸手点了点宋嘉额头，“你让一个二十几岁的林氏接班人，私下被拍到不是在抽烟，而是孤寂在吃棒棒糖？”

宋嘉哦了一声，又喝了口咖啡，小声嘟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林之衍无言，双手环抱胸，后靠在椅子端详宋嘉，“你回来干什么，你还回来找我干什么。”

他勾唇笑了笑，字字讽刺，“你还想利用我吗。”

宋嘉垂眸不说话，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擡头看林之衍。

林之衍最气的就是宋嘉这样。

他挪了位子，坐到宋嘉身边，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道，“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林之衍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偏偏碰到宋嘉的事情，总会变得又急又烦躁。

“宋嘉，”林之衍皱着眉头，“把头擡起来看着我，我在和你说话呢。”

不自觉提亮声音的两句话惹来边上人的注意。

林之衍睨了他们一眼，也懒得管有没有人会认出自己，目光死死盯着宋嘉。

宋嘉被看得如坐针毡，小心翼翼撩起眼睑看林之衍。

“我，”她话到一半又嗫嚅，“我……”

林之衍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宋嘉的手就想带人走，“跟我回去。”

宋嘉力气小，也知道挣脱不开林之衍，顺着他的意思跟着林之衍上车。

林之衍开着车，一手撑在车窗一手扶方向盘，速度比平时他自己开车慢。

一路开着车，等待各个红绿灯和打方向盘转弯，林之衍的心情逐渐平覆，起码胸口堵着几年的那口气慢慢散了。

宋嘉坐在副驾驶一动不敢动，手中抓紧了安全带，时不时侧目看一眼林之衍。

林之衍在等红绿灯的当口，伸手从车子后座摸出几颗棒棒糖，熟练撕开一颗糖放入口中。

林之衍吃着糖，指尖一下下点着方向盘，视线落在远处的红绿灯倒计时。

“宋嘉，”好久之后他开口，声音沙哑，“没男朋友吧。”

宋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如实点头，“之前忙着学业，没有交。”

不知道为什么，林之衍听到这话总感觉读出了言下之意，“有很多人追你？”

宋嘉对於他人的问题向来会认真解答，这个问题也不例外。

她敛眸认真思忖，一时忽略了林之衍眼中的阴翳，最后算了算数字：“有一些。”

林之衍喉底轻轻泄出一丝笑，糖果的甜味渗入舌根，重覆了一遍宋嘉的话，“哦，有一些。”

红绿灯的倒计时归於1。

林之衍一脚踩下油门，带着宋嘉远离这个喧嚣的城市。

林之衍前几年的烟火会没带宋嘉看成，堵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结。

高中毕业之后，他在和宋嘉曾经去过的海边买了一套房。

“这里晚上会有烟火。”天色逐渐暗了，林之衍和宋嘉并肩在无人的阳台，身上换了居家服，对宋嘉说。

宋嘉一直挺温顺的，少了从前竖起的尖刺，往林之衍看的方向瞥，“那会很漂亮。”

转身的时候，宋嘉撞上林之衍炽热起伏的胸膛。

林之衍没给宋嘉拒绝的机会，一步步把宋嘉往边上的墙壁逼，直到把人牢实禁锢在手臂间。

他喉结滑动，咽下口中唾液，掐着宋嘉的下颌嗤笑，“你也很漂亮。”

宋嘉发蒙，大脑一片空白，注视林之衍的瞳孔不断颤动。

什么时候，林之衍不是从前的林之衍了。

回神的时候，宋嘉只觉得腰上贴了一只炙热的手掌，下颌被迫擡起，唇上一片濡湿的柔软。

林之衍没管她的意愿，直接亲了她。

“跟我在一起。”

林之衍轻轻啃咬她的唇瓣，与她交换呼吸，嗓音磁沈缱绻，“你逃不掉的，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