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一栋破旧小庙里,这里设施陈旧,积满尘灰的供台,破损的神像,老旧的铺地砖。
砖石垒成的墙壁,早已变得灰暗,上面结满蛛网,白色的絮络堆满墙角。
所幸屋顶的砖瓦还算完整,没有破开一个大洞,因此也能供人居住。
一年来,当初那个沉默不语的少年就居住在这,几乎隔有两三天韩明才会过来看望一次,他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另外,他也害怕藏匿少年的事被自家爷爷发现。
起初,他每次到来都会给少年到来一定的食物或水,为少年建了一座用稻草块做的床,带些防蚊虫的艾草或其他野生植物,东西大多就地取材。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些东西完全没有用处,不论是勉强铺成的床铺,还是其他食物,净水,少年都不曾使用过。
韩明教过少年怎么使用但是没有用,少年始终神情麻木,就好像失去了魂魄。
而且奇异的是,韩明发现少年即便不吃不喝不睡,身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皮肤依旧光洁,如同玉石般润滑,眼睛底下也没有出现黑色的眼袋,甚至头发都没有油腻分泌。
这个发现韩明吓了一条,害怕捡来的少年有什么大来历,只是后来他再次来到旧庙,发现少年却还在那里,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那一个月里少年没有任何变化,也就在原地,木木地,如同人偶,之后的几次,韩明大着胆子又去了几次破庙,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之后,逐渐放心下来。
之后他慢慢不再惧怕,只当对方痴傻,来的大多数时候,他会与对方说些话,不管听不听得懂,只是随便说说。
也有的时候,他会与对方玩耍,他指挥少年,勉强做出一些动作,然后他来来回回,折腾来折腾去,等他兴致尽了,收拾收拾就会回家。
几个月之后,韩明惊奇地发现,少年竟然有了反应,似乎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尽管看上去蕴藏的只会仍然不多。
但这也叫韩明惊喜异常,他给少年起来个名字,一个暂时的名称,石头。
少年呆呆的,刚捡回来的时候像一块石头一样,不光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连食物和水都不需要,平日里动也不动就像一块石头一样。
韩明逐渐教会石头很多东西,生火、打柴……这让石头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眼睛也不是呆呆的,渐渐多了几丝灵动,如同时而幽深时而清澈的水潭,偶尔的波动让人惊艳。
石头仍然不需要吃东西,但如果吃了东西也未尝不可,神异的是,韩明从未见过石头有排泄的征兆或者痕迹。
韩明检查过石头的身体,用的是一项最为简单的法诀,单纯的来看,石头的体内没有一丝元气波动,好像没有修为,但通过长时间观察,他发现石头其实在以极慢的速度吸收着元气,这可能就是石头不需要吃饭与水,甚至睡觉的原因,元气能供给一切。
这让石头的身上满是谜团。
有时候,韩明对这项能力很是羡慕,毕竟这是修为极为高强者才能拥有的本领,所以韩明曾经长时间间观察石头的身体,想要从中找出什么运行规律,过着法诀来,但很可惜的是,他发现这些特异之处,来源于石头的身体特质,极可能不是修炼或者功法法诀导致的,韩明很遗憾。
“石头,明天开始,我可能就不能再到这里来了,爷爷生病了,一场大病。”
傍晚,湿冷的空气聚集,韩明找来一堆木枝,点起捧篝火,两人蹲在旁边,这时他静静说着。
庙门外,天空的晚霞只剩最后一点,在天边留下一点暗淡的余晖,然后整片天空都陷入灰暗,世界逐步在被夜笼罩。
庙门里,篝火照出大片光明,两道影子在墙上不停晃动着,摇摆。
石头的神情仍然是楞楞的,只有眸子变得幽深许多,他似乎还不太理解生老病死,然而却也看出韩明的难过。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种种心绪在他心中只是一晃而过,像是流过的潺潺小溪,却无法侵染他的心分毫。
韩明的声音在继续,他的神色有些疲惫,爷爷为了供养他,将家中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购买元气结晶和一些价格低廉的丹药,为的就是让他修为更高些。
然而他不争气,家中传承的那本品阶还算可以的炼气法诀他已经早已吃透,能在身体里以极高的效率运行,但体质一般,这成了他不能迈向更高境界的一个巨大的门槛。
为了他,他爷爷做些苦工,两人都不去大漠寻找机缘,这引来不少嘲笑和鄙夷,同情他们这一家的有,但每个人过得都挺辛苦,又能帮助他们什么呢。
反而是嘲讽的声音,异常刺耳,这让性格坚强倔强的爷爷,不少次大动肝火。
但却都被忍耐了下来,只是为了他能安全的成长。
这是老人在这片边缘之地,抚养自己孙辈唯一能选择的办法了。
如今老人病倒,为了救爷爷,韩明必须去找人组队进入大漠寻找荒晶,这才有可能付接下来救命的费用。
经过几日的蹉跎还有徘徊,韩明终于在今天找到了一个愿意接纳他的队伍。
他要出去了,进入茫茫无边的大漠拼命,拼运气。
夜色逐渐笼罩,他的面容变幻不定,如同缥缈空茫的命运。
石头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不知道是无动于衷还是毫无所觉。
……
第二日,一队三人等着韩明到来,很快他们远远地就见到了少年的身影。
三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精瘦汉子,汉子个高,皮肤黑褐色,一脸痞子相。
他的旁边,是一个矮壮的男人,男人看着憨厚,却长着双小眼睛,偶尔有一缕缕精光在里面闪露。
最后的,是个女子,一个样貌一般,却皮肤白皙的女子。此刻女子的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沉默。
“呦,小屁孩,终于敢出村镇,进大漠了?”精瘦汉子不逊地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