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谲中密
何斌说赌徒的生活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真正的敌人,有的只是对手和输赢,输,输给自己的贪婪愚蠢和对手的欲望智慧,赢,战胜自我的同时战胜对手。()赌的世界里规则只有一个,输和赢。一个只懂得在赌桌上赢钱的赌徒只能叫赌手永远算不得真正的赌王。在何斌心中称得上对手的人绝不多,就算号称赌桌上第一黄金左手的叶离也不在他眼里。这次赌王大赛已经露头参赛的人物里真正让他忌惮的人有三,何闲,浅野正雄,八手仙姑何七姑。因为他们不仅在赌桌上犀利而且都是赌桌外的高手。而这三个人里只有浅野正雄会参赛,其他两位都是背后捣鬼的高手。何斌要赢的便是赌桌外的赌局。这场局他赢的是身家和自由,所以他志在必得。
最近一直有传闻说何斌患上了帕金森病,昔日打天下时的一双快手连筷子都拿不稳了,英雄迟暮他已经不能赌了。昨天发生的一件事似乎更证实了这个传闻。瑞典扑克王汉森去葡京踢场子,何斌没有上赌桌,反而派了一个生面孔的年轻人抵挡住了汉森的挑衅。消息一传出,顿时引发了关注此次亚洲赌王争霸赛的人们种种猜测。有说何斌是故意在放烟雾麻痹对手,更多人则说何斌的确老了不得不培养年轻人替他出战;澳娱官方给的说法却是何斌未老,只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太厉害,他叫李虎丘,已经是澳娱第四大股东,无论是能力还是身份都是代表澳娱出场的不二人选。于是又有传闻沸沸扬扬,李虎丘是谁?听说过浅野真司吧?就是因为输给了这个李虎丘,一时想不开切腹了,这次浅野正雄回归澳城就是奔他来的。
葡京九楼五号房间内,何斌正在跟李虎丘单独谈话。
“为何会有那么多传闻?我不是坑门中人,没你那么多算计,我想知道这个局里我要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李虎丘的口气一如既往的不客气。他实在对何斌这老头没什么好感。这件事也越来越向着复杂的方向发展,简单的一场赌坛盛会的背后似有着巨大的力量在博弈,没一个人都不简单。何斌背后是以洪门总会为代表的江湖势力。何闲则投靠了内地中央。何七姑一心系在叶离身上,她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叶离的立场,而叶离则是台岛青帮大佬葛青竹的入室弟子。就算是浅野正雄那个老鬼子都不简单,什么为侄子报仇,全是他娘的借口,狗日的就是想参合澳城九九过渡的这趟浑水。不管是捣乱的还是争霸的,总而言之掌控澳城博彩业就是这些人的终极目的。
何斌请李虎丘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道:“你可知我的理想是什么?”不等李虎丘将到了嘴边的鬼才知道老子也不想知道说出口,已抢着续道:“就算是蝼蚁也会有愿望,更何况我何斌还没渺小到蝼蚁的地步,我的座师大哥司徒信义先生曾说过,江湖人就该走江湖人的道路,精忠报国并不是庙堂高官的专利!乱世揭竿而起拯救万民于水火,盛世独善其身行侠仗义将道义薪火传承下去,民族危亡时挺身而出,这才是我们江湖人心中的大道!”
这年过七旬,一辈子娶了一个正式老婆,四个摆酒媳妇的一代赌王在跟李虎丘讲他心中的道。李虎丘此刻想的是这个人如果在撒谎,那他的千术的确已达到了麻痹自己的境界。一个人的嘴巴,眼神,态度都可以撒谎,但他的心跳,血流速度,脉搏振动频率却不会撒谎。李虎丘的一双耳朵要比测谎仪还精确。他感觉何斌说的是真心话。这是他又一次听到司徒信义这个名字,何斌说其此人时眼中的敬佩,脸上的神采都是李虎丘熟悉的。这样的表情何闲有过,陈李李有过,陈展堂也有过。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屌,既是陈展堂的师父,又是何斌的座师引路大哥,听何斌转述的这个人说过的话,李虎丘顿起恨不能与此人一会之感。
“现在有人要灭我心中的道,他们有的人希望澳城乱起来,有的人希望澳城风平浪静,但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人马,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首先要对付的人都是我!我老了,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我心中的道,只有请你来帮忙,而你也应该帮我这个忙,因为你跟小五是兄弟,小五欠我何家的,小九喜欢你我一直知道,你们搅和到一起的事情我也知道,李虎丘,你是有本事把天捅个窟窿的人,似你这样的年轻人天下难寻,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是我捅了窟窿有人能帮我补好,甚至把坏事变成好事,我想这才是你说什么都不同意帅五回来替你参赛,并且安排那个汉森恰巧在我们要去赌场玩时踢场子的原因,昨天我虽然已经答应替你出战,但你还是不能放心,所以你安排了汉森去踢你的场子,所以那件事仅过了一日,就已在澳城传的满城风雨,虽然当时汉森说的是浅野正雄主使他做的,当时我也信了,但今早我拿到当天的报纸看到了关于昨天之事的报道后,立即就想到了你跟何闲,仔细分析之后我还是觉得你有更充分的理由这么做。”李虎丘盯着何斌的双眼,寒声说道。“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做事情,无论是杀人越货的坏事还是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我都要清楚明白的做。”
何斌苦笑道:“还记得前天晚上我对你的评语吗?你比我评价的还要高,何难想像什么样的遭遇才造就出你这样的年轻人,李虎丘你猜对了,那个汉森的确是我自己安排来踢场子的,这么做既可以制造舆论让澳城的老百姓和各路人马对我先产生同情之心,这其中也包括你;又可以将我想让某些人知道的消息趁机散布出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安排这一场戏的。”
李虎丘忽然问道:“那个独臂仙猿莫先生家里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何斌面露怒色,冷哼一声道:“你小子立即给我滚蛋,司徒先生的门下岂能做出用同胞的女儿做局这般下作的事情?你这么问不是侮辱了我何斌,而是侮辱了洪门数百年的热血华夏之心!”老头子越说越激动,竟气的心脏突突乱跳后越来越缓。李虎丘冷眼旁观侧耳倾听,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做戏。这老头为了把自己弄来帮忙费尽了心思,现在却因为一句话就要放弃之前做的一切。想不到这赌坛枭雄竟有如此热血的一面。再看何斌已面红耳赤呼吸困难,手指点向桌上的抽屉,口中嗬嗬的叫着药,药,在那李虎丘连忙走到他近前,潜运化劲在他胸口按了两下,这两下运力极巧,力道拿捏的妙到毫巅,不多时何斌的心脏便被刺激的复苏。李虎丘陪笑道:“您必须得原谅我的多疑,在你们这些大老千面前我就跟个傻子似的,所以只好谨慎些,现在我信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司徒信义这四个字。”
何斌的呼吸渐渐平稳,长出一口气,缓缓问道:“你已经跟我打过几次交道,却从未见过老龙头”
“有的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却可以以命相托,就好像朱亥之于魏无忌。有的人就算见了许多面又一起吃了许多次饭,却未必肯拿出一针一线相交。了解一个人太难,感觉很重要,这位司徒信义先生给我的感觉是可敬可信。”
何斌神色激动,显然是因为李虎丘这番话赞扬了司徒信义。虽然这番话也暗述了李虎丘对他的不信任之感,但他仍然感到很高兴。只听李虎丘说道:“你别太激动了,这件事咱们两个还得好好合计合计,我是这样想的,那三伙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咱们背景深厚,所以咱们对付起来要分个主次,至少要先拉一伙”
说起谋划此事正是何斌的强项,他微微一笑由衷赞道:“说的好!你看的很准,这件事我的想法是先跟阿闲联手打东洋鬼子,小七那边先放放,看看她怎么做再说。”说罢,一按桌头电话,神秘一笑道:“有个人早来了,你猜他是谁?”
李虎丘笑道:“难不成是何闲?”何斌点头道:“就是他!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咱们三个想到一处了。”
李虎丘道:“你可别把我跟你们两个划到一个档次去,你们都是阴谋家,鬼算盘贼精贼精的,我只是小社团头子,搞点小把戏还行,大局面还得你们这样的人来掌控,我的任务就是在赌桌上把浅野正雄那老鬼子收拾了,其他的全凭你们来运作,你们是想玩外围还是想搞什么其他阴谋诡计我都不管,反正完事儿时别忘了分我一份就好。”
何斌道:“你不像在乎钱的人。”李虎丘道:“我那自由社里一群在乎钱的爷等着用钱呢,其中就包括你那个外孙子。”
门一响,何闲迈步走了进来,见面就道:“出事儿了,小叶在南洋被爪哇佬给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