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暗夜深沉,夜宴激情
甬城,国安局,夜。
位于地下的秘密羁押室内,走廊里透进来的一缕昏黄灯光照射下,背向门口躺着的嫌犯正沉沉睡去。一道黑影静悄悄来到羁押室门口。
“你来了?”本来沉沉睡去的王秉建忽然坐起身,一双眼睛被走廊的灯光晃的忽明忽暗正盯着门口。身处绝境,谁又能真个睡的踏实。平日里的故作镇静只是做给老对手看的。即便是他早有成竹在胸,也不免暗自忐忑。人生七十,他的阅历何等丰富,最清楚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人心。
门口之人隐身在黑暗里,说道:“东西已经到手,但大宝遇上了一点麻烦,二刚把大宝卖了,意大利人还在纠缠,在这里放您走难度太大,我已拟定另外计划把您救出去,这颗糖您收好,明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吃下去,早饭我会让人安排皮蛋豆腐,您记得多吃皮蛋,到时候会引起不适,到了医院大宝会接应您。”
夜,燕京,新城大酒店。一女两男共进晚宴。马春暖请客,李虎丘受挟被拉来扮演重要角色,同时还得买单,楚烈吃白食还想打人。一张桌,三个人各占一个角落,气氛看上去有点怪异。马春暖笑靥如花,正给李虎丘夹菜,那热乎劲儿仿佛贼王双手残疾了似的。李虎丘则一副受宠若惊,恨不能双手真个残疾了才好的样子。楚烈满脸怒气,正盯着李虎丘运气。
“二哥,喏,这就是我男朋友李虎丘。”马春暖身着宝蓝色长裙,秀发自然披散,在额头处留了个刘海儿,秀气的眉毛,大眼睛里闪着慧黠俏皮之意,琼鼻樱口,巧笑嫣然,当真是人比花娇。
李虎丘微显尴尬,没说话,冲楚烈龇牙一乐。后者阴沉着脸没理他。二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对视着。马春暖发现其中端倪,微感意外的问道:“你们认识?”楚烈点点头,李虎丘则将双手一摊。
楚烈神情严肃,沉声道:“暖暖,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马春暖大眼睛微微忽闪,心念一动,道:“过去他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现在他是琉璃厂开古玩店的。”这么说就表示她是知道的。楚烈颇意外的看着马春暖,只对视了片刻,便败下阵来,转回头怒视起李虎丘来,问道:“你们真的是恋人关系?”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帅哥的一番痴情也挺难消受的,尤其是从小一起长大熟悉的如左手右手一般的帅哥。楚烈为人向来干脆利落,却唯独在这件事上看不破,虽然从上次被拒绝后再没纠缠过马春暖,但他二十大几的人却不找对象,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劝不了他只好在马春暖身上下功夫。两家是邻居,又都是老革命的后代,马家仨千金,楚家却养了三个儿子,平日里走的近,二人的父母在他们小的时候常常开玩笑要换着养。楚烈的母亲尤其喜欢马家二姑娘,跟马春暖虽不是母女却未必比母女远多少。听说她回家了,便立即登门拜访。有一说一:要嘛丫头你跟小烈好,要嘛你赶紧想办法让他死了这条心。马春暖这才想到这个办法来决了楚烈的念想。
马春暖听楚烈这么一问不禁大为紧张。忙不迭盯着李虎丘,目光中颇有祈求之意,显然是担心李虎丘畏惧楚烈的威风一害怕说露馅儿了。这也不能怪她小看李虎丘的胆子,实在是楚烈这家伙在京城纨绔圈中的恶名太盛!高雨泽和乔云飞当年因为不知底细,穷追马春暖被误解为骚扰行为,结果让楚烈逮到,当场将二人的胳膊掰断。那件事就发生在马春暖眼前,所以她对楚烈的武力和强悍有着迷信似的崇拜,但这种感觉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并无半点绮念。在她想来,李虎丘虽然被小雁儿她们说的很厉害,但还是不能跟楚烈相比。因此她才格外担心。
李虎丘读懂了马春暖目光中的意思,忽然咧嘴一乐,指着桌子正中的那盘蒜蓉芝士焗龙虾道:“我要吃那个。”
马春暖立即会意,除了惊诧李虎丘的胆子不小外,不禁也有点气恼这家伙趁火打劫,明显拿自己当大丫鬟指使。恶狠狠的用筷子在那只龙虾身上戳了个洞,揭去盖子,夹了一大块鲜嫩的白肉放到李虎丘面前,尽量拿捏出亲密的口吻,说道:“慢点吃,有点烫。”
二人虚情假意的样子早引起楚烈怀疑,在他想来李虎丘见到他多少也该有点做贼心虚才对,所以才会当面那么问。李虎丘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仅没有否认,竟然还敢让暖暖给他夹龙虾,见此情形楚烈的肺子几乎气炸。他是知道李虎丘底细的人,更跟贼王有着三年之约。马春暖若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爱人,他只会真如兄长一般热情款待,然后退到马春暖视线之外,自己视线所及的地方默默关心。没见到李虎丘之前,本来他今晚就是这么打算的。见到马春暖领来的人竟是李虎丘后,楚烈顿时打心眼里怒了。他不会生马春暖的气,只能跟李虎丘较劲。二人似乎是天生的对头,从当年在哈城丢了那个包裹算起,到今天这场晚宴,每次放对儿,李虎丘总能力压他一头占得先机。这也是他不爽的另一个原因。
李虎丘将龙虾肉放进口中,眼睛却始终看着楚烈。脸上挂着欠揍的微笑,那眼神连马春暖看着都来气。
“李虎丘,你跟我出来一趟!”楚烈在李虎丘玩谑的目光注视下,再也压不住火气,愤而喝道。
李虎丘笑眯眯站起身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三年期限没到,你自己皮痒可不能怪我。”
马春暖听话头不对,她正坐在二人之间,赶忙站起,只见她柳眉竖起,杏眼圆翻,勃然站起,一只小手掐腰,另一只手点指斗鸡似的两个男人,怒斥道:“要死啦?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娇小可爱的身形夹在两个一米八的男人中间,一言出口,两个大男人同时乖乖坐下,当真是八面威风,剽悍无比。
楚烈对她只有疼爱,从小到大不曾拂逆她半句。李虎丘这厮却是因为糊弄高雨泽被人家拿住了把柄,不得不从。但两个人之间是天敌与猎物的关系,注定见面就要掐,即便是被马二姑娘临时镇压,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起义也是迟早的事情。
马春暖已看出来李虎丘和楚烈之间显然有很大过节,知道这事儿已经弄巧成拙,亲密情侣也装不下去了。有点恼火的问道:“说说吧,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楚烈和李虎丘互相怒视一言,同时说道:“让他说!”
马春暖左右看了看,冲楚烈道:“我要听你说。”
楚烈果然吃她这一套,挠挠头,道:“说就说,我是兵他是贼,本就该我先说,暖暖,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怕马春暖又说那句不管他之前是做什么的话,又补充道:“知道我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吗?”
马春暖在他面前骄纵惯了,直如一个被哥哥惯坏了脾气的小妹妹。听他一个劲儿的卖关子,不禁有些不耐,着恼道:“我知道的话还问你干什么?你到底说不说?”楚烈连忙说别急,我这就说了。李虎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马春暖瞪他一眼,道:“你笑什么?你也不是好人,真后悔找你来演这出戏,告诉你这件事绝不许告诉小雁儿,否则我就把你要干的那件坏事说出来。”李虎丘立刻板起脸来,表示屈服。
楚烈说道:“这小子本是哈城南站的贼头,后来我们部委搞了一次大行动把他和其他一些省市的大贼弄到一处”“就是贼王大赛,咱拿了个第一名!”李虎丘抢着介绍道。楚烈的话被打断,一皱眉便要发怒。马春暖心中好奇贼王大赛是怎么回事,却不好就此细问,只好一指李虎丘说道:“你闭嘴,让他说。”只听楚烈继续说道:“这小子的确拿了个第一,被那些贼们尊为贼王,也不知他后来耍了什么手段,我们领导竟然让他戴罪立功,最后居然放他逍遥法外。”
马春暖想了想,道:“二哥,你好像对他意见很大的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恩怨?”
李虎丘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他恼我当年在哈城偷了他的包儿,害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就丢了个大人,所以对我一直耿耿于怀,我帮他们破获了那么大的文物走私案,这家伙也不说我是好人。”马春暖点头做恍然状,说了句原来如此。楚烈赶忙抢白道:“别听他胡说,我对他没有成见,李虎丘,你敢不敢在这里告诉暖暖,你我之间为什么定了那个三年约定?”
李虎丘笑道:“是你苦苦追我,我被迫无奈只好跟你定了三年之约。”这句话被他有意说的暧昧难明,楚烈虽明知道马春暖不会当真,仍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他素来为人豪迈,不愿讲人是非,自是不想由他口中说出李虎丘的做为。李虎丘耍滑头捉弄他,他自己又不屑说,憋在那当真是气愤难平。怒而拍案起,手指李虎丘又指向外边,起身便走。李虎丘看一眼马春暖,马春暖居然没有任何表示,一动不动坐在那。贼王忽然明白了楚烈为何那么喜欢这个女孩子。她的聪明已可归纳到智慧那个层次上,女孩子必须懂得什么时候可以利用男人对她的宠溺发脾气耍威风,什么时候该闭上嘴巴。楚烈已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时候还硬要阻止他,便等于帮着他的对手侮辱他。让一个男人始终感觉到自己的敬重崇拜,同时又让他对自己俯首帖耳,马春暖显然是个中高手。
李虎丘满不在乎的站起身,马春暖同样没有阻止他。但其中的意义却大相径庭。这姑娘的心里其实还是向着楚烈多些,这个李虎丘讲话太客气,应该让他受到些教训,只是别被楚烈打坏了就好。
饭店大堂,高雨泽与乔云飞刚走到门口,抬头正看见楚烈一脸怒容奔他们而来。吓得哥俩儿险些抱在一处。高雨泽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却见楚烈对他们视而不见,径直走出大门。紧接着便看见李虎丘晃晃荡荡从里边出来,跟他们摆摆手打过招呼,追了上去。二人惊魂初定,猛然醒悟要有热闹瞧了,相视一笑,赶忙跟上。
“这俩孙子怎么干上了?”乔云飞走在高雨泽身后,兴奋的问道。高雨泽回头道:“我哪知道去,不过这倒是件好事儿,这俩孙子都他妈的欠揍,他们两个狗咬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