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粟宫。
杨惠妃得了一个消息。皇后召见。
对于杨惠妃而言,她有自知之明。她一介“废人”。如今皇后特意待之,用意何在?免不得让杨惠妃多思量几分。
“既然皇后娘娘传召,本宫没得耽搁时辰。”杨惠妃从容一笑。
人不惧,则不怕。对于杨惠妃而言,她没软肋,她真不怕什么。反正亲儿子殁了,亲儿子殁了。
她不怕。至于亲孙女嘛,一个郡主,天家不缺一口衣食。碍不着谁。
对于杨惠妃而言,她可没替谁多打算的心思。她就想如今活得自在一点。最后多活一些寿数,顺道就瞧一瞧东宫的结局。
整理一番仪容后,杨惠妃坐着辇轿往昭阳宫去。
一至昭阳宫,杨惠妃在宫门处下辇,尔后,请见皇后。
待嬷嬷引路,请杨惠妃进殿内后。一进大殿,杨惠妃向主位上的皇后见礼问安。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杨惠妃恭敬行礼。
“免礼。”万蓁蓁虚扶一下,又道:“赐坐。”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杨惠妃谢过话,方才落坐。
宫人送上茶果点心,万蓁蓁笑道:“马上入秋,吃一吃茶,暖一暖心。”
“惠妃,今个与你,本宫可有话讲一讲。”万蓁蓁这般一说。
杨惠妃忙道:“皇后娘娘有吩咐,臣妾洗耳恭听。”
“谈不上什么恭听之语。”万蓁蓁瞧着杨惠妃故做了恭谦态度,她摆摆手。
皇后既然这般讲,杨惠妃笑一笑。态度还是恭敬着。
此时,万蓁蓁讲了请杨惠妃来的用意。不外乎,关系着六皇子的身后名。
当然了,这事情是天子跟万蓁蓁提一嘴。六皇子殁了。
这里面有没有君父之事。万蓁蓁是知情人。她知道的,还真跟宏治帝这一个当爹的相干系。
在六皇子活着时,李子彻这一位君父不会低头,不会认错。
可亲儿子都没了,人死债消。帝王倒底还是“舐犊情深”。这不,想从了儿子活着时的一点念想。
关于六皇子李济远,这一位活着时很介意自己的身世。
德阳公主李静淑觉得她生母是被崔庶人给害了。那么,一旦察觉一些真相的六皇子李济远又如何想法?
这真不难猜测。
可对于六皇子李济远的生母,天子李子彻有心结。或者说贤嫔嘛,那是死得窝囊一点。
可六皇子李济远的生身之母何氏,在当年可是有巫蛊之祸事。
如此,六皇子李济远的“生母”才会在皇家玉碟上改变成崔庶人。
一位皇子生母改来改去,这落于笔墨之间,让天子也难堪的。
最后,让六皇子从心愿,真是添一笔又记于何氏名下。帝王不喜。
思来想去,宫廷之内。谁最合适被记上一笔,添一个亲儿子?
李子彻就瞧上了杨惠妃。对于杨惠妃嘛,李子彻这一位帝王有一点感情。
或者说对于第一个儿子的生母,这一个身份上帝王有一份感情在。
秦王被刺,人已殁了。帝王还是念着两分。如今嘛,不过是记一个名而矣。于帝王而言,一念之间的事情。
这不,事情就落万蓁蓁这一位皇后头上。她来给杨惠妃做一做思想工作。
“崔庶人之事,牵连多少,惠妃当知一二。”万蓁蓁提旧事。
“臣妾略有耳闻。”杨惠妃哪里是略有耳闻。她可清楚着。
搁去年,杨惠妃可嘲笑过一回崔庶人。想当年,崔庶人装什么“人淡如菊”,这不,闹成了一个大笑话。
不止自己成了笑话,还是牵连上娘家人。真可谓是崔氏一族的罪人。
可笑话崔庶人也罢了。如今嘛,杨惠妃还是羡慕几分万皇后。
当年杨惠妃登高而临下,她哪能料到,那一介宫婢能有今日之荣耀。
万皇后做宫女时的名声,杨惠妃有耳闻。万皇后出宫做道姑了,杨惠妃还有耳闻。
可那些时候的万皇后是跟高氏一族有牵扯着。
往昔旧事,犹如眼前。杨惠妃在心里还得感慨一回。皆由天命,不由凡人指使。
杨惠妃信了命,又不太信。她怕自己信了,万一东宫势大,一路顺风,一路赢到底。
可瞧一瞧皇后,杨惠妃又觉得东宫不一定能赢到底。昭阳宫的气运貌似也不错的。
“惠妃,本宫请你来。有一事相商。”万蓁蓁讲话入正题。
这会儿发散思绪的杨惠妃已经不知道漏听几句话。
可一听正题嘛,杨惠妃一个精神。
“臣妾恭听,皇后娘娘,您吩咐便是。”杨惠妃有自知之明。她都是一个落寞人。她跟皇后谈什么分寸?
二人之间,分寸远着。杨惠妃没资格谈一些事情,她啊,不过听一听,识趣一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