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再放过
国公府前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百姓何曾见过这般精美的马车，哪怕是急着回家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停留欣赏片刻。
有了路径之人的奔走相告，不到半刻，国公府宅左右就挤满了人。
成风抱着剑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腹诽道：“怎的还不出来！莫不是王爷又惹着王妃了？”
他回头望向轿帘，里头寂静无声，若换了以往，等到这会，王爷怕是都要坐不住了。
而事实确如成风所想，马车内的谢琰早就耐不住心神了，听着外头的喧闹，眉头高高蹙起，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
众多脚步声中，无一是她。
谢琰念了三遍净心诀，可都不奏效，索性睁开双眼，抬手掀起轿帘，缓步踏出车厢。
百姓不知何时被赶走了，如今街道上空无一人，与他在马车里听到的动静截然相反，他不禁怀疑起可是因着他的心不平静，故而生出了杂念，实际上，外头压根无人。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当务之急，是把谢宁莞接出来。
忍了这般久，已是不易，眼瞧着就要到宵禁了，谢宁莞竟还未出来，莫不是出了何事。
越深思越发觉不对劲，谢琰跳下马车，迈着大步走上台阶，即将踏入府门时，守门的小厮拦住了他。
谢琰眼皮不眨一下，甩了甩袖子，将小厮掀翻在身后，冷哼道：“不自量力。”
他才抬腿迈了一步进去，从天而降的一道掌风朝他面门袭来，反应敏捷的他轻轻一转身，掌风从他头顶削过，发冠被打得歪向了一侧。
有几缕发丝从冠内散落，垂于脸侧尽情地飘动，平白给他添了些风流的韵味。
可杜一却不管他是风流之徒或是正人君子，面无表情地横刀于身前，警告道：“王爷硬闯也要瞧瞧这是何地！”
只是这威胁压根不入谢琰的眼，他不予理会，负手向前迈出一步，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紧盯着杜一的身后。
杜一舒展五指，握紧手中的陌刀，盯紧谢琰的方向，一个箭步冲过去。
随后，门廊边响起兵刃相接的碰撞声，可这道清脆声只划破了天边，没入暗无天日的黑夜中，丝毫未影响到赵靖瑄的院子。
位于院子正中的寝殿燃着昏暗的烛火，影影绰绰，就像是刻意遮掩殿内的光景一般，远远望去只能瞧见模糊不清的一团。
赵靖瑄从枕下抽出一根木制的簪子，稳稳插入趴在他身上之人的发髻中。
动作间，不小心牵动了心口上的伤，轻声抽了抽气，缓和过来后，他将压在身上之人抱下，微微侧身圈在胸前，指腹摩挲着她发间的木簪。
上头的纹路落入指尖，叫他回想起了做簪子的情景，念着那些过往，嘴角不觉扬起一抹笑。
淡淡的暖意淌过心尖，滑过心口，向着心窝流去，只是还未抵达心门，便被心上的血窟窿吞没。
视线下移，凝着谢宁莞的面容，赵靖瑄俯身凑近，感受到内心的炙热，倏地又拉近了几分距离。
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说道：“阿莞，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却不肯走，那便永远留下来。”
感受指腹上的柔软，眼里的炙热加深，他闷哼一声，微一用力，咬破她的唇角。
嘴里瞬间被血腥味包围，他如痴如迷地舔舐，直到吮吸完溢出的血丝，才肯放过她。
床榻对面的铜镜宛如一张魔镜，替他们记录下恩爱的每一刻。
望着二人发髻散乱的模样，赵靖瑄的心欣喜地上下跳动，就连心口上的疼痛都被减弱了几分。
拥着谢宁莞躺在床榻上，赵靖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梦境里做的事还历历在目，只是那终究都是虚幻。
但是虚幻都是由心生，既然是心底的想法，那便更要达成。
把阿莞藏在何处呢？赵靖瑄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一处地方。
想到那处地方，那些美好的过往就涌入脑海。
尤其是那句送入洞房，久久回荡在心中。
忽而他忆起了，早在四年前，他就与她拜过了天地。
那时他们年岁都还小，从未在意过平民百姓的婚嫁礼仪。
记忆翻涌，想到那日的情形，他嘴角微微弯起。
原来谢宁莞早便该是他的妻。
窗外的月色洒入，照亮了铜镜，除了能瞧见紧紧相贴的二人外，赵靖瑄那坚定的目光也被装进了铜镜里。
今夜的月色不仅美，还足够的亮，最是适合赶路了。
可杜一迟迟未回，赵靖瑄担忧再晚些月光会变暗，遂起身下榻，穿戴整齐后，又捞过一件黑袍大毡，走回床榻前，扶起谢宁莞，将大毡套在她身上。
做好一切后，抱起谢宁莞推开殿门，雪花夹杂着阴风灌入，瞬间将身上的热气吹散。
前后不过一刻钟，外头竟下起了小雪，像是刻意阻拦他的去路一般，风雪卷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沙糊上他的面门。
就在这时，红方从暗处跳了出来，用掌风击退风雪，待风雪趋于平缓后，他上前走到赵靖瑄跟前，低声道：“世子，杜一还在正门与燕王打斗，您还是走后门最为稳妥。”
经了风雪一吹，赵靖瑄的面色又白上几分，看得红方眼里生出了波澜。
“嗯，你随我一道走。”
赵靖瑄也知晓自己身体如今的情况，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不再让红方暗中保护，而是在前头带路。
只是行至半路，怀中之人动了动，在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下手之际，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赵靖瑄正想故技重施，不料先发制人，喊道：“红方，救我。”
话音落下，赵靖瑄就被红方一掌击退，随后，又眼疾手快地捞过谢宁莞，将她稳稳地放于地面。
赵靖瑄没有任何防备，结实地挨了一掌，虽然红方只用了一成功力，但那一掌也将赵靖瑄打得吐了一口鲜血。
五脏六腑被震得支离破碎，一口接一口的血从口中溢出，赵靖瑄单膝跪地，半撑着身子，抬起头看向红方。
“不想我的身边竟叫人钻了空子。”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把视线往右移去，向谢宁莞招了招手，孱弱地道：“阿莞，过来。”
谢宁莞摇了摇头，可又担忧他再吐血下去只怕当真会毙命，脚步犹豫不决。
哗地一下，赵靖瑄张口喷出了一口浓血，血水有几滴溅到了红方脸上，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脸变得异常诡异。
然而这一切谢宁莞都没看到，她只听到赵靖瑄冲自己喊道：“他不是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