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要给户部官员上课是吗?好,咱答应了。”
将手中的账册放下,朱元璋说道。
陈景恪连忙摇头道:“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好。”
“将这算学书和账册交给户部的诸位上官,相信他们会做的比我更好。”
朱元璋笑骂道:“你小子不是狂吗,怎么怂了?”
陈景恪讪笑道:“那是我有点飘了,陛下原谅则个。”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他,之前御医对他也不待见。
只不过医生也属于技术人员,思想没有那么复杂。
发现医术确实不如他,且他也不是那种嚣张之人,双方就和解了。
户部那些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僚,满脑子都是斗争、面子。
陈景恪跑过去说要教他们算学,那些人嘴上不会说什么,有机会绝对会狠狠地踩他一脚。
但由朱元璋将算学书转交给他们,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他们只会惊叹陈景恪天赋妖孽,不会产生任何不满。
甚至哪里看不懂了,还会主动来请教。
是不是很奇怪?
但人心就是如此。
朱元璋将书收起来,道:“不错,还算有脑子。这书我会处理好,该你的好处一分少不了。”
“谢陛下。”
“最近英儿跟着太子学习,你没事儿也多去看看,跟着学一学。”
“是,臣这就去。”
好的主意固然重要,得当的实施方案同样重要。
施行不得法,良策也会成为害民之策。
王安石变法失败,固然有其本身的缺陷,但实施新法的官员阳奉阴违也是主要因素之一。
他的变法直接侵害了官僚集团的利益,指望那些人帮他推行新法,闹呢。
宝钞改革倒没有损害谁的利益,反而是朝廷大出血填补漏洞。
自然不会有人恶意拖后腿。
可调动如此多的资源,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牵扯到许多衙门。
陈景恪跟着朱标,可以深入了解大明的官僚体系是如何运作的。
这对他以后出仕,帮助非常大。
当然,老朱让他跟过来,还有个原因是教导朱雄英。
此事复杂,很多地方靠朱雄英自己是很难捉摸透的。
朱标又忙没时间,陈景恪正好可以帮他解惑。
如果陈景恪也看不明白,再去找朱标或者朱元璋请教。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陈景恪和朱雄英一起,给朱标当起了秘书。
事实上陈景恪也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私下和各个衙门的人都有过接触,了解了他们办事的潜规则。
比如,问户部要一笔银子。
如何开口、去哪个部门、找谁等等都有讲究。
一个不对,就能拖你十天半个月。
还是合理合法的拖,告到皇帝哪里都没用。
当然了,现在他是替太子朱标办事,自然没有人敢这么干。
甚至相关衙门还要反过来讨好他,生怕他在朱标面前给他们上眼药。
不过陈景恪并没有仗着这个身份就趾高气昂,表现的很谦虚。
凡是和他接触过的官吏,没有不说一声好的。
回去之后,陈景恪就将这些门道一一告诉朱雄英,以免他将来被蒙在鼓里。
朱元璋得知这些之后,对他更是满意。
当然了,他也没少以公谋私,时常借着出宫的机会,顺道溜回家看看父母。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也并没有说什么,人无完人,有瑕疵是正常的。
只要不损害朝廷利益就行。
如果陈景恪真的和圣人一样,他反而要担心了。
甚至,他能包容陈景恪时不时的‘狂妄’,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起户部,在见到新的算学书和账册后,直接就轰动了。
一群人围在一起研究了许久。
户部尚书曾泰立即就上书,请求更换天下账册。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在朝堂引起了不少的动静。
不过有朱元璋的支持,这个意见毫不意外的通过了。
更换账册其实很简单,就是比较繁琐。
算学书才是最麻烦的,即便陈景恪已经尽量往简单写,依然让户部一众算学高手直挠头。
新的算学符号,有汉字对照表,他们能看得懂。
一元二次、二元一次的,他们能看的明白。
可是什么统计学、等比等差数列、微积分等等,就有点深奥了。
于是他们主动找到朱元璋,请求写这本书的大家当面教学。
当老朱告诉他们,这是太孙伴读所写的时候,一群老头懵逼了。
他们自然知道陈景恪,最近太子朱标频繁调动物资,双方还没少打交道。
可他们实在无法将那个少年,和这本算学书联系在一起。
但他们更不敢怀疑老朱的话,只能将信将疑的找到陈景恪。
“陈伴读,这书真是你写的?”
新任户部左侍郎邱广安,堵住前来办事的陈景恪,追问道。
陈景恪心道,你们终于求到我身上了,老子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嘴上却矜持的道:“我也是从他人那里学到的,只是将其总结成书而已。”
邱广安依然不敢相信,想他家学渊源,自幼学习算学四十余年。
自认为算学水平在大明当排在前列。
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竟然出自眼前这个少年之手。
那岂不是说,自己的算学还不如他?
周围几名户部的算学高手,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但邱广安没有直接质疑,而是道:“在下拜读此书,有许多疑惑,不知陈伴读可肯指点迷津。”
陈景恪知道考验来了:“指点不敢当,互相讨论。”
之后一群人就围了上来,拿着书上的内容请教起来。
陈景恪仔细为他们做了解答。
众人都是算学高手,自然是一点就通。
比如微积分,三国时期数学家刘徽就已经发明了割圆术,而割圆术就蕴含着微积分的思想。
眼前这些都是大明朝的算学高手,要不然也没资格到户部来管理账册。
所以他们学习微积分,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之前,他们之所以没有学会微积分,很大原因是陈景恪写的不够清楚。
关于统计学、数列、微积分这些东西,他都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
不是他想藏私,而是他并非专业人员,没能力独立编写一本高深的数学教材。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去写,依然不够明了。
当面解释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众人很快就摸到了门径。
而邱广安等人,对他也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