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将军有点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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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你还是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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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你还是祈祷吧

沈浊楞住的时候,男孩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

陈术脖子上的淤青已经消散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得体,再不见身处清风楼时的狼狈样,想来,这几天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只不过沈浊没有空闲心思关注他的近况,在两人的短暂对视中,沈浊看到了陈术眼中的慌乱以及恐惧。

这样的眼神并不正常,只不过没等沈浊想明白其中的意味,陈术就不再看他。

陈术转过身,朝向赵岸,跪趴在地上回话:“回大人,此人正是我在胡公子房中见到的那个人。”

“你可确定?”赵岸身子向前倾了些许,语气中的威压更重,又多了几分玩味,“许回,五日前亥时到子时,你在哪里?是清风楼吗?在做什么?”

“回大人,草民的确在那时去过清风楼,之后便很快就回到赵府,再没有出去过。”沈浊回答。

“对!就是你在清风楼的时候杀了胡公子,我亲眼看见的!”沈浊话音未落,陈术就开始惊叫,“我亲眼看见的,是你拿灯台砸了胡公子。”

沈浊皱眉,看向陈术。

那天晚上事发突然,赵岸和顾清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再加上陈术一直都在房间角落里不出声,他把人忘了,顾清也没能及时发现。

没想到,赵云山一直没能找到的陈术,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做假证。

“陈术说的可是事实?”赵岸追问。

沈浊摇头,待膝盖上的痛楚缓些后,直起身看向赵岸,道:“回大人,草民前不久听说了冯栀姐弟的案子,对清风楼有些好奇,所以那天晚上就去逛了逛,但草民没有杀胡公子,再者,草民也没有杀胡公子的动机啊。”

“你胡说,我那天明明听到了,你在和胡公子争执,肯定是你吵不过他,恼羞成怒就把胡公子给杀了。”陈术高声道。

“我是和胡公子有争吵不错,但我们最终已经决定靠比试分高低了,既然你都看到我和胡公子在一起了,那请问你看到我们比试出结果了吗?”

陈术楞住,他像是没料到沈浊会这样说,拧眉纠结片刻后,摇了摇头。

沈浊见状就接了下去:“那既然我们都还没有比试,我又怎么会恼羞成怒杀了胡公子呢?再说了,胡公子出门的时候分明好好的,那说明他出事是回来的之后的事,而那时候,我已经因为不愿等太久而离开了。”

“不,你说谎!”先前还有些萎靡的陈术突然兴奋起来,“胡公子和你进房间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而你,明明是杀了胡公子之后才逃跑的。”

“你怎么证明胡公子没有离开过?那时候清风楼人来人往的,肯定有人见到过他出门离开。”沈浊道,随后面对赵岸,“请大人派人去查一查,那时定有人见到胡公子出门,查验一番便可证明草民的清白。”

“是吗?”赵岸换了个坐姿,手指悠闲地敲着桌面,“可是,我与赵县令都在清风楼盘问过,可无论是本官派人去查,还是赵县令亲自去查,都没有人见过胡公子离开房间,而且他们说,等他们听见房中传出的声音不对强行开门查看时,胡公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赵岸说完,擡手把堂木拍向桌子,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堂中显得突兀又庄严。

“许回,胡公子自从和你一起进房后,就没有出过门,而房中只有你一人有机会杀人,这,你又作何解释?”赵岸冷声道。

沈浊冷眼扫过陈术和赵岸,那次胡高才出门,分明是去见赵岸的。

胡高才必定是见过赵岸之后才死的,可又偏偏死在自己房中,按理说胡高才应该不会轻易让生人进房的,那就说明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真论嫌疑,倒像是赵岸的更大一点。

若真是这样,那赵岸是有什么目的呢?

仅仅是找一个替罪羊吗?

见沈浊沈默许久,赵岸笑了,他嘴角挑起弧度,冷声道:“为何不开口,找不到借口了吗,既然人证确凿,来人,将他压进牢房,待后细细审问。”

赵岸说完,很快就有人上前扣住沈浊的肩膀把他往外拖,沈浊挣了下,道:“慢着,大人,草民还有一个问题。”

赵岸瞟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草民想问,既然陈术见到我杀人逃跑,那请问,我是怎么逃的?”

“那自然是跳窗逃跑的。”

“跳窗逃跑?”沈浊冷笑,继续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胡公子的房间应该在清风楼的最高层,五楼吧,数丈之高的距离,我又不会武功,跳窗的话肯定是非死即伤,可我现在这样,像跳过楼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术的嚣张气焰变小了不少,沈浊还被人反剪着手臂,痛到直不起腰,他眼睛紧紧盯着陈术,将陈术的反应神情尽收眼底。

若陈术只是来做个证人,那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回答。

毕竟,在那天晚上,陈术是房中唯一一个始终清醒并且目睹所有的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过是点明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人就可以。

但若陈术还有别的目的,或是背后还有人,那这个问题就难回答了。

果然,陈术支支吾吾半晌,最后道:“反正我是看见你翻窗出去了,谁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一点事都没有的,有人在四楼接你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完,沈浊还没有反应,赵岸神情就变了,他端正身子,眼睛盯上沈浊:“那天你到底是如何逃脱的,本官一定会查个清楚,你若当真无辜,本官自不会冤枉你,楞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押下去。”

身后的士兵瞬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沈浊痛得吸了口气,被拖拽着往牢房走。

到牢房的路并不远,只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突然从明媚的天光下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沈浊冻得打了个哆嗦。

牢房中的味道很是难闻,腥臭的血腥味弥漫着,沈浊被扔进来好长一段时间后才渐渐适应。

随后他才开始注意身边的环境,牢房中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一个小小的窗口,太阳光钻进来,洒到他脚边。

除此之外,牢房中就只有一张干草铺成的床了。

沈浊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毕竟前世他也进进出出了几次,最后还死在了里面。

想到前世的结局,沈浊无奈地笑了笑,盘腿坐在草堆上,托腮盯着被光照亮的一小块地面发呆。

他尝试着覆盘几天来发生的事,一点点分析,惊觉自己好像才是对方隐在棋局之后的目的。

可他在外的身份只是一个简单的书生,似乎没办法给人带来利益或好处。

除非,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赵岸吗?

回忆起这几次见赵岸的情景,沈浊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他能确定赵岸刚开始的确不知道,至於什么时候识破他的身份的,他就想不到了。

意识到身份泄露,沈浊紧接着就想到了顾清,他的身份若是被捅开,顾清一定会因为窝藏通缉犯而获罪。

不过很快他又暂时放下心来,他刚刚试探过,无论是赵岸还是陈术,似乎都试图抹掉顾清的存在,既然这样的话,顾清在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

想明白里面的关窍,沈浊的心境开始变得平和了些,他望了会儿从窗口处投射下来的明媚光线,试着伸出指尖触碰。

指尖没入光亮中,感受到比周身高一些的温度,温热的感觉从指尖蔓延,连带着被潮气侵蚀的身体也开始回暖。

沈浊闭了闭眼,静下心来,决定慢慢等,等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他也好见招拆招。

打算很美好,现实却不是这样。

沈浊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可直到光线第六次照到同一个位置,他依旧没有等到来审问他的人。

整整六天里,他能见到的只有定时来送饭的狱卒。

这几天里,沈浊的心境从平和到疑惑再到浮躁,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刻意隔绝在外的。

而对方的目的,恐怕真的是顾清。

意识到这件事,沈浊再没办法沈下气耐心等待,他尝试过叫人或者向外传递信息,但都徒劳。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而他只能被困在牢房里干着急,沈浊越发烦躁,很快,他开始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情况终於在第十三天的时候出现转机。

牢房中来了个造访者,沈浊惊喜地看过去,却见来的人是他最不愿见到的赵岸。

赵岸也好,最起码能带来外面的消息。

赵岸背着他当年去屠戮沈府的那把刀,甫一看到那把宽而长的刀,沈浊有些出神,他好像又看见了上面残留的血影。

见到他的反应,赵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啊,沈浊,沈府一别后,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再见吧。”

赵岸果然知道了,沈浊也没有再装的必要:“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得不说,沈公子的伪装真的是炉火纯青,我也不过是刚知道不久,具体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胡高才死的那一晚吧。”

“所以胡高才是你杀的?”沈浊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他盯着赵岸,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我没记错的话,胡家应该是二皇子的摇钱树吧,你为了嫁祸给我一个罪名,竟然要杀胡家的人。”

“呵,一个通缉犯而已,何须嫁祸。至於胡家,你也知道那是个摇钱树啊,可是这树的枝叶竟然大着胆子往墙外长,你说,该不该砍他几个枝干来警示一下呢?”赵岸又笑,冷白的面容是不近人情的神色。

“所以你就杀了他最喜爱的儿子?赵岸,你这行为应该没有向二皇子请示吧,这样先斩后奏,你觉得二皇子还会留你吗?疯子,我爹果然没看错你。“

沈浊话说得无情,专挑赵岸的软肉去刺。

果然,他话音未落,赵岸的脸色就阴狠起来,他骤然起身,掐住沈浊的喉咙。

空气变少,沈浊很快就憋红了脸色,他在脸上挤出个笑容,继续刺激人:“赵岸,恼羞成怒是没有用的。”

“是吗?”赵岸冷笑,“你看,几年前的沈尚书是多么风光,短短一句话就断了我的锦绣前程,可是啊,到头来,还不是死在我的刀下。沈浊啊沈浊,你也逃不掉的。”

“你看我这不是等着呢吗,赵岸。你倒是杀啊。”沈浊目光森冷,眼睛半眯着,挑衅地看着赵岸。

掐在脖子上手骤然收紧,空气越发匮乏,沈浊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在晕厥的前一刻,赵岸松了手。

他倒在草堆上,蜷缩着身子咳嗽,眼角有泪,却是笑了。

他果然没有猜错。

赵岸是个玉面阎罗,这是坊间流传了许久的称呼,世人只道是他长得清秀,像个玉面书生而已。

却不知道,赵岸本身就是个书生,而当年,他也是在殿试中能有接得住皇帝问题的人。

只可惜,大好的仕途也是在殿试那一天断送的。

一切,都因为他父亲那一句“此子才学上等,心性却是不佳,怕是难堪大任”。

“咳咳,赵岸,咳,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沈浊啊沈浊,我只能说,幸好你没死,不然,可就见不到我这心性不佳的人是如何作弄人的了。”赵岸蹲下身,看着沈浊,“顾小将军可是个好人啊,又是救你又是护你的,你们两个真是情意不浅啊,你猜,这一次,他会不会来救你?”

沈浊全身脱力,站不起来,他看向赵岸,笑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是吗?可是……”赵岸顿了下,接着道,“我怎么听说顾小将军已经急坏了,忙中出错,一不小心还遭了人暗算呢。”

听到这些话,沈浊再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他脸色骤变,泪水未干的眼睛变得赤红,压抑着声音怒道:“赵岸,我奉劝你最好收手。”

“收手?”赵岸讥笑,“你还不如祈祷顾小公子不要傻到来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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