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执拗的张老头

张译这个久居朝堂的人都知道，霍晏清又岂能不知。

他短短的二十年人生中，有一大半都在忠君爱国。

可偏偏，他最对不住的，就是南境军那十万兄弟，以及南溪州的百姓。

南境军可以没有他霍晏清，可南溪州的百姓，不能没有南境军啊！

这些日子心中压抑的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

他设想过回京自己会出事，却没设想过，皇帝会这么狠心，连十万南境军都不放过。

沈云苓就在马车上，她听着张译的气恼，霍晏清的自嘲，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心。

她原本给南境军和百姓们准备的棉衣棉被，也没能派上用场。

从马车上下来，沈云苓冷不丁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去看看南境的情况？”

张译的泪水还挂在眼眶上，整个人都愣了神。

“殿，殿下……您可曾听见……”

“张大人，这是画仙，月余前南境遭遇疫灾，多亏了画仙显灵，南境二十万军民才得以活下来。”

霍晏清又给沈云苓介绍：“仙人，这位是翰林院修撰，张译，张大人。”

张译看不见沈云苓，却见霍晏清不似作假。

只好对着霍晏清面朝的方向作揖：“罪臣张译，见过仙人！”

“张大人请起，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只可惜我无法前去南境。”

沈云苓有些懊恼，南境的二十万军民给她提供了不少信仰值，也算是救过她的命。

可她偏偏无法飞到南境帮他们，枉费他们将她奉为神明。

霍晏清跟她相识了一段时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难过，连忙说道：“仙人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仙人所赐神药，南境的军民又怎能熬过疫症？”

张译向来脾气直，更是直言：“这一切都是李家和陛下做的孽！与王爷和仙人都无关！”

越说霍晏清心中越难过，他干脆转移话题。

“张大人，听说你的家人也一同流放了，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现在虽然自身难保，但也不愿看着忠臣被害死在流放路上。

张译神色变了变，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劳王爷挂心，罪臣一家尚且安好！”

沈云苓琢磨了一下，想起方才如果的透风大棚，心想这张大人是真固执啊。

这么冷的天，晋王开口说要帮忙，他连个挡风的地都不敢求？

既然他这么说，霍晏清也不好插手。

他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夜间寒冷，他便让张译回去烤火。

看着张译回去的身影，沈云苓叹气：“这张大人，可真执拗啊……”

“若他自己不愿求助，我们插手也没用。”

等张译离开，霍晏清才说起南境的事。

“煜川胆大心细，若他真能脱困，必定会与恩师的暗桩联系，请茯苓放心。”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习惯喊她的小名。

沈云苓对称呼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提醒道：“你倒是别想这么多，对你身体恢复不好，你赶紧回去歇息吧，这么走动，你身上的伤口怕是要裂开了。”

“好，我这就回去。”

霍晏清明白她的用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掩饰了心中的不安。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担忧。

本来南境军就刚大病初愈，季城军以援军的姿态突袭，沈煜川恐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