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蛇般的队伍，很快便是开始往前动了起来。

前车之鉴还活生生的在地上躺着，毫无尊严，也得不到任何的怜悯。

第一个进入盥洗间的人很快便是传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不过那声音很快就变得几不可闻了。

显然，他应该是想到判官之前讲的规矩，未经允许不得大声喧哗。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在里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我不敢问，不敢去探究，甚至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成为下一个被判官注意到的倒霉蛋，成为下一个被其他人引以为戒的悲惨先例。

队伍前进的很快，却很安静。和之前听完女人讲话之后的喧闹杂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娟子她们那边是怎么样的？”

我心下忍不住有些担忧，要知道，刚才带走女成员那一队的领头者，可也都是男的。

不过担心归担心，可我也明白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算她们真的在那边受到了什么欺辱，现在的我也没有任何能力和可能去帮助她们。

我丝毫不怀疑，但凡我敢多嘴一句，下一刻我就只能和我的舌头说拜拜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是跟着队伍一步踏入了前方的盥洗室。

“嘶……”

我强忍着喊出来的冲动，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刺骨的寒意，强大的冲击力，无一不是对我皮肤的严格考验。

冷、痛。除了这两个字，我的心头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半点想法。

盥洗室内，等着我们的，不是我想象中温暖舒适的热水澡，而是一个个手持高压水枪，满脸肆意狂笑的冷血恶魔。

“走到最中央，然后转两圈！什么地方都不许捂！哈哈！”

其中一个人看我愣在原地不动，眼底猛地生出一抹嗜血的凶光。

好在，因为之前判官的警告，我对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令都不敢生出丝毫的忤逆之心，很快便是按照对方的说法，咬着牙，一步踏出，站在了对方所要求的位置。

来自四面八方的高压水枪所带来的冲击力，打到皮肤应激性相对较弱的手臂上都格外生疼，更不要说还有好几股水柱很不道德瞄准了我下身最脆弱的地方。

“唔……”

只是一瞬间，我便是痛的差点晕了过去。

虽然我能感觉到冲击我下体的水柱没有冲击其他地方的力道大，可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他们并不想弄死我们，也不想真的让我们失去做男人的尊严。

可这种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灵上的耻辱，还是折磨的我几欲晕厥。

与现在相比，我甚至都想回到跟随摩托车队翻山越岭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一样吃不饱，睡不好，却也好过现在这般被人家当作畜牲一般的对待。

“这就是报应啊，这就是我做错事情的报应！”

我的脑海里此时只有老婆从产房里出来时那虚弱的一幕。

也只有这样的愧疚和不舍，才能给予我一丝坚持下去的动力。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痛苦，时间被无限拉长了，还是说真的我就经历了好久这样的非人折磨。反正在我感觉，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

直到四面八方的高压骤然停歇，我整个人便再也坚持不住，轰然跪倒在地上，无比贪婪的大口呼吸着并不算新鲜的空气，好似这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身体周遭的剧痛一般。

“哈哈哈！这家伙看着瘦弱，没想到毅力还不错哦！”

“嗯，就是不知道工作起来怎么样，真的好希望他不听话啊！”

“嗯嗯，就是，还是这种的好玩，那种上来就晕过去的，没意思没意思！”

“……”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好似来自四面八方，也好似就在我耳边呢喃。

耻辱！

即便是当初龙哥去我家里要债所带给我的耻辱都没有这般强烈。

这一刻，我真的好想不顾一切，随便找一个人冲过去，然后对着他那惹人厌的嘴巴狠狠的一口咬上去，把他的嘴巴生生的咬掉，让他再也不敢这么嘲笑我，再也不敢这般羞辱我。

可我……终究还是残留着半分理智的。

有活下去的希望，我真的不想死。

我多想回到之前，回到没有买奔驰，没有网赌之前。

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现在的我应该是和老婆一道，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家。家里母亲一定是提前做好了糖酥饼，父亲也一定提前煨好了牛肉。

“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家里年迈的父母还等着我赡养，老婆……老婆也许还在等我道歉，等着我道歉之后回心转意！”

我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着，强撑着想要就这么倒头就睡的身体，站不起来，我就爬着出去。

“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的到的声音低低的呢喃着，好似只有这样，那好容易吊着的一口气才不会散。

不知道爬行了多久，爬到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可怜的力气，借着面前的墙壁费力的站起身，我终于还是离开这座仿佛食人巨兽般的盥洗室。

“来这里核对姓名，领取你的身份号牌。然后从里边找到你的衣服。”

刚刚出门，便是又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指了指桌子旁的垃圾桶，里边装着的，正是我们之前以为不要了的衣服。

老实说，虽然没想到，我却也并不意外。

核对好信息，我领到了所谓的身份号牌，然后像是个乞丐一般，趴在满是油污的垃圾桶旁。

忍着扑鼻而来的酸腐臭味，我很幸运的在一堆秽物之中找到了先前我自己脱下去的衣服。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我看着蹲在一旁，正在费力洗着一身明显不是他之前衣服的杨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抬头仰望夜空，我好不容易止住了想要奔涌而出的泪水，然后默默的蹲在杨哥身边，抓了一把放在旁边的廉价洗衣粉，一把甩在了衣物上，紧接着便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的揉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