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39章

张佳臻低眼看着覆在掌心上的手，脸上表情不覆之前的冷漠，明显柔软了很多。

舞厅音乐声起。

赵月云握住张佳臻的那只纤细柔软的手骤的发力，将她整个身体送到张佳臻的近前，另一只手拉住张佳臻的掌心放在自己腰侧，红唇送到张佳臻的脸庞，似挑逗般唇擦着她的脸，声音听上去有点娇媚，“你踩到我了。”

张佳臻停下了脚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擡头对上赵月云的眼。

赵月云伪装的太好了，好到她在这双故人眼里，找不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她眼里尽是笑，笑的娇媚，笑的轻浮，却都不达眼底。

张佳臻忍不住的落在了赵月云的唇角，唇角习惯性的上扬，两侧的弧度一模一样，看上去很真诚却极其虚假。

她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她任性离家出走，可怜巴巴的蹲守在赵月云放学的路上，打算被赵月云捡回家。在赵月云离她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她远远的看着赵月云被几个同年龄的学生围在中央，看向她的目光近乎谄媚。

而赵月云脸上挂着笑，就像今天这样，笑的很有礼貌却极其虚假。

见人楞楞的望着自己，似是在透过自己回忆某人，赵月云手捏了捏张佳臻的掌心，柔柔一笑问道：“不会，我教你呀！”

张佳臻回过神来，目光再一次落在赵月云的眉眼上，眉眼依旧清晰，却多了几分风尘气，尤其是她一笑，那股冲击和破碎感不断的撞击着她的心肺。

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张佳臻垂下眼，声音听不出情绪，回道：“别笑了。”

笑的她心疼。

话到嘴边，张佳臻一转，声音有点沈，道：“一笑，便不像她了。”

赵月云明显一楞，看了眼低头沈默的张佳臻，眼底有覆杂情绪涌动，只不过很快便消散了。

她双手捧起张佳臻的脸，迫使她望着自己，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脸上的笑渐渐敛起来，眉眼流出几分委屈和难过，“你你你……呜呜呜呜呜。”

泪说流就流，洁净白皙的脸庞滑下两道泪痕，张佳臻看的又心疼又无措，还有点说不出的覆杂。

“别哭了。”张佳臻手指轻轻拭去赵月云脸上的笑，顿了一下，压住声音里的情绪，“你用这张脸哭，哭的我心疼。”

赵月云泪眼婆娑的望着张佳臻，一副看渣男的眼神，委屈又胆怯的瘪了下嘴角，手搂住了张佳臻的脖颈。

两人默契的保持沈默，赵月云似乎也挺有自知之明，谁让她是个小小的，没有一点尊严的舞女呢？

哪敢在张佳臻这个所谓的，假少帅跟前骄纵？

音乐的声音忽地急了起来。

赵月云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两人交握的那只手猝不及防的发力，将赵月云整个人机械般的，带入到自己的掌握之中，两人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

舞厅里灯光骤停了一瞬，短暂的空隙在音乐声中灯光再次亮起。

赵月云依偎在张佳臻的怀中，灯光亮起那瞬，她擡起眼眸静静的望着对方，一只手抚在张佳臻的脑后，两人的距离不断的被她拉近。

这个动作像是无限被放慢的镜头，摄像机在两人的脸上转移，目光交汇之处，是引而不发的火苗，最终化作一帧帧的光影被镜头收纳。

张佳臻放在赵月云腰侧那只手不自觉收紧，怀中女子的香气过於浓烈，连周围的气息都被熏得暧昧起来，带着几分麝香的颓靡味道，让张佳臻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可偏偏在她接受度达到一个节点的时候，她隐约嗅到了一丝的淡雅的香气，顺着鼻腔浸入五脏六腑中。

暧昧的气息中，张佳臻任由着赵月云接近，眼神相撞在一起，柔下来的漆黑瞳孔里是对方倒影。

音乐恰到好处的轻柔下来，两人步伐和谐在来回移动着，眼神一次又一次交汇，温情而又缠绵，在这靡丽噪杂显得格格不入。

“姐姐，你回来了，对吗？”音乐一停，张佳臻把赵月云抱在怀中，声音压的又低又轻，仔细听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月云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毛投下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她下巴抵在张佳臻的肩上，红唇被抿的很紧，不过片刻的功夫红唇微张，声音娇气又不满道：“我是玫瑰啦。”

说着赵月云从张佳臻的怀中睁开，皱着眉举了下自己泛青的手腕，娇气十足道：“公子，人家手腕好痛哦。”

张佳臻对着这张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哪怕知道眼前人在演，甚至怀着她不知的目的故意接近她，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赵月云好似捏住她的软肋一样，以前拿她束手无策，如今依然是这样。

张佳臻牵着赵月云的手，上了二楼，进入了到赵月云的休息室。

身后的房门刚关上，只见赵月云突然反客为主，双手搂住张佳臻的脖子，二话不说在她的脸颊两侧印上几个唇印。

张佳臻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察觉到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领口，正要扒自己的衣服，慌乱的动作里充斥着急色，温软的唇从脸颊转到了下巴。

张佳臻连忙抓住赵月云的手，呼吸有点乱，盯着赵月云那双单纯无害的眼眸，楞是不知怎么反应好了。

到了最后，她故作生气的冷哼了一声，“给我规矩点，不要用着这张脸给我胡作非为！”

赵月云眨了眨眼，见张佳臻生气了也怕，对於对方把自己当成替身也接受的很好，她恶作剧般又使劲亲了下张佳臻。

两人正好站在沙发前，赵月云无法无天般，把人按在了沙发上。

身体坐在张佳臻的腰上，毫无章法的亲着对方。

张佳臻怕伤到了对方，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对着对方亲。

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头顶的灯。

见人一点都不配合自己，赵月云停了动作，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生无可恋，一副任君采摘的摸样，眸底闪过细碎的笑意。

张佳臻见赵月云没继续下去，暗松了一口气，缓了缓紧张的情绪，见人还赖在自己身上不下去，她轻轻推了下对方的胳膊，“下去。”

声音沈沈的，似是藏着几分怒气。

赵月云慢悠悠的起身，人还没站稳，脚底似是不小心滑了一下，身子再次跌倒在张佳臻的身上。

慌乱之下，她手触及到了一阵柔软，耳朵渐渐泛上一抹微红。

张佳臻人也彻底怔住了。

低头看着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双手，再擡头看了看罪魁祸首赵月云，只见对方的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望着张佳臻问道：“你你你，是女的？”

赵月云慌乱的站起身来，看着沙发上领口凌乱的人，脸上表情也配合的红了起来。

还没等到张佳臻说话，赵月云似是想起了什么，震惊的望着张佳臻说道：“申城的少帅，竟然是个女子？”

说完她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像是撞破秘密马上要被灭口一样，眼眸水亮的望着张佳臻说道：“我会给你保密的，你别杀我。”

张佳臻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赵月云演，一双漆黑有神的眸子嗤笑了一声，坐直了自己的身体，不慌不忙的理了下被赵月云弄乱的领口，不紧不慢的自我介绍道，“张佳臻，张戈他妹妹。”

她站起身，走到赵月云的眼前，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温柔的笑了起来，说道：“记住我的名字，云姐姐。”

赵月云倔强的擡起下巴，孤傲的说道：“我是玫瑰。”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差的太大了。

张佳臻想笑可笑不出来，只觉得心脏涩涩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本在笑着的脸，渐渐的没了笑意，看在赵月云眼里，张佳臻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恼羞成怒，做贼心虚。

“玫瑰。”张佳臻低声道，冷漠无情的评价了一句，“不好听，名字太俗了。”

赵月云：“……”

几年不见，这小屁孩怎么变的这么讨厌了？

“出去出去！”赵月云气急败坏的把人往外推，人似是真的被气到了，推着推着张佳臻看到赵月云眼眶红了。

张佳臻心里嘀咕，难不成自己真把人气狠了，赶紧拉住对方推搡自己的手，连忙安慰道：“别生气了，玫瑰不俗，很好听的。”

人比自己记忆中好哄多了。

只见赵月云突然停了下来，眼眶的泪花逼了回去，看着张佳臻声音娇滴滴的问道：“张小姐，你今晚还留宿吗？”

气氛忽地变得凝滞起来，张佳臻躲开赵月云火热的视线，安静了好一会儿说道：“不了，我家里有门禁。”

赵月云很可惜的叹了口气。

张佳臻：“……”

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她。

走到门口，张佳臻一回头，看着赵月云半边身体依靠在半边，眼波含春，身段婉转动人，看的人心神一跳。

“手腕上记得擦药。”张佳臻留下一声叮嘱，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赵月云下了楼，走出舞厅的大门。夜间有些凉意，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站了大概有四五分钟，一个卖烟的男子停在赵月云的跟前。

低声问了一句，“小姐，今晚风有点大，买盒烟吗？”

赵月云目光从男子摆烟的抽屉闪过，最后定格在第三行中间的一盒白色烟盒上，很惊讶的呀了一声，“我喜欢的仙女牌香烟，怎么换包装了？算了，我还是不要了。”

“小姐，只是包装换了，里面什么都没变，你要不试试？”说着男子把烟盒递给赵月云，赵月云握住烟盒的手，不经意的捏了下，脸上重新拾起笑意，把钱递给对方，“好，我先试试。”

她转身进去的时候，馀光扫到了街道的拐弯处，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那儿。

唇角微微扬起，眼神勾起冷漠的笑意。

张佳臻坐在后座上，目送着赵月云进去，擡头看向副驾驶的年轻人说道：“去查一下，最近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让其他同志这段时间小心点，我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这几日一直在找什么人？”

“您也是，注意安全。”

张佳臻往窗外看了眼，见司机从商店里出来，她收回视线笑着说道：“放心好了，在申城我还是安全的。”

男子从车里出来，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司机拉开车门，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张佳臻，“小姐，这是您要的糕点。”

张佳臻没接，目光越过司机看向街道另一头的建筑物，说道：“把糕点送到玫瑰小姐手中。”

“是，小姐。”

司机离开后，张佳臻摊开手，掌心里是一句诗词，最后落笔是破晓。

“欲学杨花更耐寒，且折江梅上小楼。”

她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划了下火柴，微光点亮这狭小的空间，手中的纸条渐渐被火湮灭。

“山雨欲来风满楼，”张佳臻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目光往远方看了眼，声音轻不可闻道，“但愿那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