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总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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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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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

这一碗茶终究还是没能喝上,李存珩刚抹完药膏,便有近侍匆忙入内,附耳低声向他禀报。

李存珩听完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向了盛宝珠。

盛宝珠见状,轻声说道:“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李存珩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嗯”了一声,随即起身便要离开。

盛宝珠自是起身相送,两人沈默不语地走过正厅前的游廊,月华依旧如水般流淌在庭院。

到了盛府门前,又见他回过身,眸中神色温和,嗓音亦如春水般柔和:“不必担忧,早些歇息罢。”

盛宝珠颔首却笑不出来,目送他登上马车,然后转身回去。

再次走过那道游廊,她驻足於庭前,擡头望着那轮高悬於天幕的明月,后知后觉地发现,李存珩这次特意夜里来盛府,可能是为了让她安心,不必太过担忧阿耶与盛家的安危。

盛宝珠蹙了眉,询问身后的琥珀:“琥珀,你说阿耶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琥珀宽慰她:“殿下说了郎主很快会回来,那么郎主一定会没事的,娘子就安心吧。”

盛宝珠想起方才太子殿下的话,这次的问题不在於盛家,而在於晋王与谢家。

难道晋王的谋逆这么早便开始了吗?

晋王殿下是贵妃所出,亦是圣上长子,与太子不同,他自出生起便受到皇帝宠爱,有一段时间甚至放在身边亲自教养。她从前没有想过,晋王到底为何会在上元节那一天突然率兵意图逼宫夺位,而圣上於当夜病逝驾崩,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盛宝珠倚着柱子,月光映照在她眼底。分明是孟夏,夜风的凉意却仿佛能沁入骨髓,连身上的大袖衫也显得单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谢晏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也不知道这一回盛家到底能否全身而退。不过,这一回太子殿下登基后,应该不会再找盛家的麻烦了吧。

盛府门外,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喝,马蹄声渐渐止住,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金吾卫中郎将陆澹走到马车边,谦恭行礼:“殿下。”

一阵夜风拂过,吹起车缦,隐约露出车内端坐之人的侧颜。

“谢家怎么样了。”

李存珩的嗓音淡淡的,不含半分情绪。

陆澹回道:“已经派人围了,定安侯与世子都在府中。”

“好,”车里传来李存珩平静的嗓音,“有任何动向都要禀告我。”

“臣明白。”

车里李存珩又叹了口气,嗓音里似乎含了几分忧愁:“不知大哥如何了。”

陆澹没敢说话,圣上今日留下的不知是盛少卿等几位近臣,还有晋王本人。听闻晋王有谋逆之心,圣上第一反应是将人留在宫中详问,而非直接痛下杀手,已经足以证明圣上的心意了。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帷幔,露出李存珩清隽的面容,温润如玉,端方君子。

“伯清,你受累了。”

陆澹的身子俯得更低,沈声说道:“臣为殿下,自当鞠躬尽瘁。”

李存珩勾起唇角,朝他颔首,随即放下车缦,隐去了面容。

车夫一拍骏马,马车又缓缓向宫城行去。

李存珩面上的温和神情覆又消失殆尽,眼底是一片淡漠。

陆家在长安算是新贵,背后没有世家门阀盘根错节的势力,更容易为自己所用,更重要的是……陆家郎主曾是魏大将军的部下。当年魏家因涉嫌谋逆被满门抄斩,於百姓之间是茶馀饭后的谈资,而在朝堂之上则多是闻之色变,缄口不言。

他靠着车厢,缓缓阖上眸,掩去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疲倦。

孟夏的夜风带来丝丝凉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李存珩出生时,天有荧惑守心之象,随即江南大旱,西北战乱。他为父皇所不喜,不到三岁就被送往道观清修,美其名曰为国祚祈福。直到十岁那年,魏家涉嫌谋逆满门抄斩,魏皇后临终前说想要见他一面,所以他又被送往宫城。

然而回长安的途中,马受惊吓坠入山崖,而他也落入寒潭,大病一场,自此痼疾缠身。等到恍恍惚惚醒来时,眼前便是魏皇后的棺椁。

他错过了见到母后的最后一面。

父皇给了母后最后的体面,以皇后之仪下葬皇陵。他听着周遭的哀恸哭嚎,茫然无措,也哭不出来。他听见父皇骂他冷心冷肺,也听见贵妃谢氏相劝,说他只是个孩子,刚刚遭此大难,死里逃生,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常事。

后来,父皇迫於朝野上下的舆论,没有立即废除他的储君之位,而他也开始了在东宫深居简出十馀年的日子。

上一世登基后,他查清了当年魏家谋逆一案的前因后果,也查出了当年自己落入寒潭是出自谁的手笔,可那毕竟已经迟了。如今,他想要看看父皇得知自己最疼爱最倚重的儿子意图谋逆之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李存珩睁开眼,昔日为人称颂的温润君子的皮囊,此刻眼里只馀下山雨欲来的阴沈。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翌日,夏日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刚刚还是一碧如洗的天空转眼间有乌云迅速朝这边靠拢,隐隐有压顶之势,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盛宝珠心道不好,刚刚将在庭院里的案几丶坐垫搬回屋内,只听见天际轰隆一声,随即雨水灌了下来。

她立在廊下,雨水如帘般落下,水汽扑面而来,沾湿了水红色罗裙。

琥珀急匆匆跑到廊下,收了伞便瞧见她,连忙扬了声说道:“娘子怎么不进去,倒站在这里淋雨。”

盛宝珠望向她,拍了拍身上的水汽,问道:“外头怎么样了?”

琥珀叹了口气:“如今是府内的人出不去,府外的人也进不来。”

盛宝珠今日一大早便赶去阿娘院子里,这才发现阿娘早就知晓了阿耶彻夜未归的消息,也得知了如今有金吾卫守在盛府外,自然也能猜出朝中有所变故。盛宝珠宽慰她,说是阿耶很快便会回来,让她不必担忧。

然而谢玉荷摇了摇头,她并不担心盛辙。盛家是朝中新贵,盛辙又是个圆滑的性子,朝下跟谁都能称兄道弟,朝上谁都与我无关,皇帝也是看重这一点,才会多加倚重,以权衡崔丶谢两大世家党争。

比起朝中政事,谢玉荷更担心珍馐阁,金吾卫在外看守,珍馐阁的门怕是也开不了了。

盛宝珠让阿娘放心,一切都交给她便好,其实自己心中亦是惴惴不安。

她跟着叹了口气,喃喃道:“等到雨停再看吧。”

等到雨过天晴,已是第二日,天光熹微,盛宝珠很快便被外间的动静吵醒。

谢玉荷的贴身侍女来报,道是夫人的病情加重了。

盛宝珠匆匆忙忙地梳洗一番便赶到东边院子一瞧,不知是昨日下雨受了凉,还是忧虑过重,阿娘竟是发起了热。

盛宝珠急匆匆跑到门前,希望金吾卫能通融,寻来大夫为阿娘治病。

门外看守的金吾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为难地说道:“这……得禀告中郎将。”

“中郎将在何处?”

金吾卫回道:“陆郎将刚刚进宫了。”

盛宝珠脸色一沈,心中隐隐有怒气,不禁冷了嗓音:“若我阿娘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名金吾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立即道:“盛娘子莫急,这便去禀明太子殿下。”

随即匆匆往外去。

盛宝珠楞了一瞬,但也并未多言,只是焦急地等待。

很快便有人骑着马匆匆赶来,她看见太子近侍馀知忙不叠下了马,身后跟着一人,竟是太医署的谭医正。

馀知不善骑马,从宫中赶到这里已是气喘吁吁,见到盛宝珠第一句话便是:

“哎哟,盛娘子呀,殿下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刚刚晕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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