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苦海。
“我只是不想被丢下,不想一个人,”琉璃双目涌血,轻声呢喃:“我很可怜啊,很可怜啊,为什么那个人只救你,不肯救我呢?”
风扶柳蹲了下来,“我知道,我回来了。”她将峨眉刺对准胸口,“一个人背着血魔太疼了……我打开心庙,我们一起来背着它,好不好?”
琉璃神情恍惚,被血丝填满的眼眶里一片鲜红,却强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她。
峨眉刺划破皮肤,血液在胸前白衣洇开。
“过来吧。”风扶柳朝她伸出手。
血蛹渐渐停止鼓动,化作千万血丝,顺着山石往上蜿蜒。
风扶柳坐在石佛膝上,闭上眼睛,任由血丝一点点爬上手脚,在肌肤上缠绕。琉璃阴冷惨白的头颅贴着她,轻蹭她的肌肤,哭道:“姐姐,我好可怜啊……永远陪着我吧……”
一点银白刺来,狠狠扎进她的眼里。
风扶柳手握峨眉刺,环住琉璃的身体,重重刺入她的身子,按住血魔激烈的挣扎,低声念:“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
一声声念着超度的经文。
少女躺在她的怀里,慢慢闭上眼睛,血泪顺着眼角滴落。
风扶柳咬紧唇,双眸泪光浮动,忽见一束灿金阳光从头顶洒下。
她缓缓抬起头。
乌云涌动的天空,竟一线清明,厚重黑云往两侧排开,灿烂阳光倾泻而下,似道金色的瀑布。
“那是……”
……
无色镇前,老羊倌奋力斩杀着冲下山的僵尸。
一刀劈在僵尸脑袋上,把摔倒在地的小姑娘抱起来,拉在身后。
他双手握紧柴刀,面对法寺的方向。
天崩地裂,火石飞溅,山上藏着的僵尸怨鬼飞奔而下。
“让你们见识见识老羊倌的本领!”他挡在小姑娘身前,正要挥动柴刀,忽然,一道刺目金光破开乌云,从天空刺下,僵尸恶鬼们被金光淹没,转眼燃烧成灰烬。
他眯起眼,往天上看,能捕捉秋毫之末的火眼金睛,眨眼就看清立在云巅的人影,高兴道:“是她!”
————
逢雪立在云霄之上,衣袍猎猎而飞。
长风被她踩在脚下,雷电在云潮中游走。
飓风狂啸,魔神齐天,但她的耳畔却变得极静,静得能叩问自己的心。
那只惨白削瘦的手从后伸出,抓住她的手。
羊头人身的“邪祟”出现在她身后,与她一齐握住长剑。
“我是谁?”她低声呢喃,“在人间游走时,人们唤我,太平神。”
“迟逢雪,我来教你第五式,诛神!”
两只手叠在一起,握紧剑柄,往前挥去。
“轰——”
剑光爆开,日月逊色!一剑刺破滚滚乌云,将天劈出一条裂缝。
乌云被她一剑荡空,齐天的魔神化作缕青烟渐渐消散,咆哮的苦海在剑光中湮灭无踪。
天地之间,只有这道辉煌剑光。
白花教主神色愕然,“这……这不可能!”他睁大眼睛,剑光刺入双目,眼角滴出暗红鲜血,却只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下一瞬,他的身子化作烟尘。
天朗气清,青天高远,满山烈焰熄灭,地上人怔怔望着天空。
天上剑客背负青天,俯瞰群山。
一览众山小!
————
后山土包绵延如山,纸钱燃起的烟灰在青松间冉冉升起。
“逢雪”一张张将纸钱放入火中,火光照得她的面庞忽明忽暗。
沈玉京就站在她身后,静静陪着她。
这是逢雪,却又不是逢雪。在沧州诛杀尸魔后,心庙仙羊曾说过,想让她帮一个忙。
其实这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借用她的身体半日时光。
那时逢雪以为她是邪祟,断然拒绝了。但既然知道仙羊身份,这小小要求自然要答应。
于是逢雪蹲在心庙里,看她走上山,祭拜完山间的故人。在十里街牺牲的同门墓碑前,她站了许久,手指拂过碑上的落叶。
纵然第六式一剑回溯时光,却也有未能尽时。不能再回到更早的时候,救更多的人。
祭拜完故人,逢雪往山下走,沈玉京跟在她旁边,一路送下断腿崖,来到山尽头的石阶。
“师妹又要下山了吗?”
“逢雪”没有说话,背对着他。
沈玉京凝视她的身影,“不如,师妹留在山上修行吧?掌教说了,要你开授一门剑术课,你可以教大家剑术。何况迟叔叔一直在井泉惦记着你,舍不得你出远门……”他找了许多理由,听上去声音从容镇定,但袖子下面,不知不觉攥紧了掌心,心脏砰砰作响,手心粘腻非常。
“师兄。”
逢雪打断了他,侧身回望,“花生不会再发芽了。”
沈玉京一怔,听出她言下之意,死死握紧掌心,涩然道:“阿雪,我知道我们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