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罗兰看了看闲暇时自制的符文时钟，伯尼尔离开有一阵子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已经迟到了。罗兰埋头钻研符文工艺，捣鼓他的最新发明，没留意时间，这会儿都已经中午了。

“他该不会是跑去酒馆喝得烂醉了吧？”

罗兰开始想象伯尼尔顺利买到他交代的铜和其他金属，还能用剩下的钱买上他心心念念的好酒，毕竟罗兰说过他可以这么做。

罗兰手里拿着能装在前臂铠甲上的新型符文组件，等级提升后，就算是铭刻普通等级的符文，他干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连魔力续航的问题都没那么棘手了。

现在制作符文时，没必要在中间穿插长时间的冥想休息了，只有打造像全身绯红铠甲这类大项目时，才需要歇一歇，恢复魔力。此刻他手中拿着两件新法术武器的原型。

这两件新符文武器，是他看老电影获得灵感后做出来的，使用时耗费不少魔力，但威力惊人，凭借独特的攻击方式和破坏力，很有可能扭转战局。他事先已经测试过这个设计，现在刚把它和自己的铠甲、符文程序连接到了一起。

“之后得再做个最终测试，不过现在……”

罗兰还琢磨着，得跟伯尼尔好好谈谈喝酒的问题，看一个醉鬼耍酒疯是一回事，可要是喝酒影响到工作，那就是个麻烦了。

因为助手迟迟没回来，风力涡轮机没法安装、投入使用，于是他转而专心打造武器，这会儿武器也弄好了，助手却还不见踪影。他还没来得及琢磨该怎么惩罚伯尼尔，就听到阿耆尼大声狂吠起来。

“怎么了，小伙子？”

阿耆尼叫得又大声又急促，显然是察觉到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最有可能的就是伯尼尔回来了，可不知怎么，这次的叫声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会儿没时间穿铠甲了，但罗兰不喜欢这慌乱的叫声，听起来明显不对劲，于是他决定至少戴上手套和头盔，又从旁边拿起剑和盾，这才准备妥当。

“是谁？”

罗兰边喊边往外走，可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阿耆尼在大门边不停地抓挠，罗兰四下查看有没有敌人，随后把注意力集中到大门上，隐隐约约听到些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拖拽，还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没人回应他的呼喊，紧接着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人的闷哼声，罗兰一下子愣住了，他听出来这哼声是谁的了，这下也明白阿耆尼为什么要抓门，急着出去了。

“搞什么……伯尼尔，是你吗？”

没得到回应，罗兰冲了出去，就看到了伯尼尔，他倒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平时一直背着的那个标志性背包也不见了，罗兰心想，助手这是遭抢劫了。令人意外的是，现在可是大白天，城里本该挺安全的。

“嘿，能听见我说话吗？”

罗兰跑到伯尼尔身边，轻轻扶起他，助手还有呼吸，这是个好迹象，可把他翻过来后，罗兰皱起了眉头，伯尼尔的鼻子明显骨折了，鲜血直流，嘴唇也破了，脸肿得厉害，要是不赶紧处理，还会肿得更离谱。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路上碰上强盗了？”

罗兰第一反应就是强盗干的，毕竟在城里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被人发现，守卫至少会看到伯尼尔一瘸一拐的样子，多少也会帮点忙，城里虽说也会有打斗，但伯尼尔被打成这样，奄奄一息，不用看都知道，他有些骨头肯定断了。

“呃……”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伯尼尔气若游丝，他大概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爬回这儿的，眼瞅着就要昏过去了。

“该死，撑住……”

罗兰轻轻把血迹斑斑的伯尼尔放下，没急着把他搬进屋里，没处理好伤口就随意搬动，太危险了。

“喝了这个。”

罗兰平时会准备些药水，以防有不速之客闯入，他拿出一瓶效果不错的治疗药水，往伯尼尔的伤口上倒了些，一瓶浇在脸上，另一瓶用在受伤的腿上，确保药水用对位置，好让伤口开始愈合，要是位置不对，骨头就会错位愈合，到时候还得重新打断、矫正。好在伯尼尔这会儿昏过去了，不用感受接骨的剧痛。

做完这些，罗兰才把他抱进屋里，整个过程中，阿耆尼一直在旁边呜呜叫着，尾巴蜷缩起来。

伯尼尔被放在沙发上，罗兰用刀割开他的衣服，上面满是汗水和干涸的血迹，已经没法再穿了。

“该死……他们下手也太狠了吧？”

罗兰看到伯尼尔的胸口、腹部还有其他要害部位有好多淤青。

“这看起来不像是强盗干的……倒像是私人恩怨。”

罗兰洗掉助手身上的血迹，越发确定这一点，强盗一般不会下这么重的手，而且通常不会留活口，除非伯尼尔运气好，逃了出来，他那条看似骨折的瘸腿也说明了情况。

从眼前的状况看，伯尼尔被狠狠揍了一顿，像是打人的和他有过节，要找他算账，罗兰从没问过助手的过往，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有不少仇人。

这些伤都是拳头造成的，要是被小偷抢劫，身上多少会有刀伤，毕竟小偷可没耐心把人揍成这样，而且他们还留伯尼尔一命，说明肇事者不怕遭到报复。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会不会是些流氓冒险者干的？”

罗兰暗自琢磨着到底是谁下的手，越想越气，和这个傻气的半矮人相处了几个月，他对伯尼尔已经有感情了，他是老板，老板就得照顾好员工。

“去他的！”

罗兰一拳砸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瞬间变成了碎木头，他现在力量大增，还戴着精钢护手，这一拳下去，无生命的椅子可遭了殃。

“汪！汪！汪！”

阿耆尼围着伯尼尔闻了闻，接着又叫起来，开始绕着圈跑，然后鼻子朝着门的方向，像是要出去。

“你这是……”

罗兰注意到自家怪物的奇怪举动，很快就明白它的意思了。

“你闻到打伯尼尔的人的气味了？”

“汪！”

听到问题，阿耆尼蹦得更欢了，它是犬科类怪物，升了几级后，还学会了追踪技能，靠着鼻子，能找出肇事者，唯一的问题是，追踪的有效时间就几个小时，过了这段时间，就只能等伯尼尔醒来再问了，罗兰很了解助手，他很可能不会说实话。

伯尼尔说不定和肇事者有旧怨，也不想报官，背包是他的，丢了也不欠罗兰什么，之后大概会努力干活，把被偷的铜和钱赚回来。

“机不可失……”

伯尼尔的情况稳住了，治疗药水效果显着，不过没法让他快点醒过来，罗兰也不确定是不是要让他这会儿醒来。

“我对付不了三阶的家伙……但要是一百级以下的二阶敌人，那还……”

罗兰拿起擦过伯尼尔血迹的布，心里清楚，肇事者很可能回城里了，在城里闹起来容易引人注意，他这个住在树林里的古怪符文铁匠，在城里是个中立角色，他觉得要是能证明盗窃一事，冒险者公会会站在他这边，伯尼尔的背包在公会里挺显眼的，要是劫匪还背着它，就是现成的证据，罗兰之前让他在背包隐秘处做了个专属记号，就是为了这种情况。

罗兰心里窝火，他知道理性的做法是别冲动，背包虽说值不少钱，但和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是能再买的，可这么做能保证他和伯尼尔以后不受伤害吗？

“不……这世道可不是这么个道理……”

罗兰慢慢走进工坊，脚步沉重，脑子里思绪万千，大多都在劝他别莽撞，他躲在这房子里就是为了避开麻烦，可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向人展示自己不好惹的一个好办法，就是露一手，报官可能没什么用，毕竟这世上，地位、权力和金钱才是说了算的东西。

要是他一味隐忍，以后还会有人来招惹，等大家知道伯尼尔和他住在一起，他却对这事无动于衷，就会被当成软柿子，迟早有人会来试探。

隐藏实力说不定会后患无穷，但高调行事也会带来不少他想避开的麻烦，要是动手了，某个符文铁匠的事估计会传遍全城，大家都知道他的存在了，至于会不会惹来更多麻烦，还得走着瞧。

罗兰戴上头盔，准备妥当，先前打造的武器还装在前臂上，他决定带上，检查完所有装备，他背着盾，把剑挎在身旁，这次就用经典的剑与盾，对付人类，这两样挺好用的。

“阿耆尼，还闻得到气味吗？”

“汪！”

狼崽叫了一声，又在伯尼尔身边闻了闻，然后冲出门去，罗兰则留下来锁好屋子，伯尼尔暂无生命危险，但这事了结前，他大概醒不了。

罗兰的属性可比阿耆尼高多了，追上小狗轻而易举，他看到阿耆尼沿着他们平时回家的路一路嗅着，地上有伯尼尔走过的痕迹，干涸的血迹，还有他拖着腿走路留下的印记。

“这条路通往……”

他们来到一个岔路口，连接着他家、地牢和城市，阿耆尼又嗅了嗅，朝着其中一条路跑去，罗兰见状皱起眉头，这条路通往阿尔布鲁克，他本想避开那儿的。

这不是主干道，是他和伯尼尔常走的捷径，穿过树林，案发地就在这儿，很快，他俩来到一处，地上有不少折断的树枝，还有打斗的痕迹，甚至能看到伯尼尔衣服的碎片。

阿耆尼继续四处闻着，罗兰则勘查起案发现场，很明显，伯尼尔试图反抗，但对方人多势众。

“他们肯定是从城里一路跟着他，等他落单了才动手，团伙里说不定有个追踪者，这儿离屋子也不远……”

罗兰有些懊恼，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浑然不知伯尼尔在外遭人袭击，他已经在琢磨，得做个通讯装置，以后再发生这种事，能及时通知他。

“闻到新鲜气味了吗，小伙子？”

阿耆尼在这片区域闻了闻，叫了一声，踪迹还很新鲜，而且通往城里，肇事者大概率就在城里，这可有点棘手。

罗兰已经决定去探个究竟，要是肇事者太厉害，他就罢手，要是实力还行，那正好拿他们出出气。

两人一路来到城门口，罗兰有怪物饲养许可，顺利进了城，一个身着绯红铠甲的大汉，带着一只长着红宝石尾巴的小红狗，这组合引得不少人侧目，城里允许携带武器和铠甲，所以他背着盾、挎着剑，也没人阻拦。

“阿耆尼要带我去哪儿……”

他们走过主干道，进了市场，继续往里走，罗兰平时只去冒险者公会和拍卖行，这次他们越走越深，到了比较落后的区域，有人管这儿叫贫民窟。

怀揣希望来到这儿的人，要是混得不如意，最后大多都落脚在这儿，伯尼尔跟他提过，给罗兰当铁匠助手前，自己就被迫住在这附近，还讲过白天遭抢劫、混混打架的事，看样子守卫不常来这儿巡逻，久而久之，就成了法外之地。

这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所有发达城市都有类似的地方，罗兰琢磨着，要是城市人口继续增加，说不定还会冒出个盗贼公会。

两人越往里走，房子越破旧，街道也越脏，很快，他们来到一座大门像酒馆门的大房子前，阿耆尼鼻子朝着里面，罗兰断定肇事者就在里面。

“在里面吗，阿耆尼？……好，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叫你再出来，明白吗？”

阿耆尼呜咽了几声，但还是听话照做了，相处久了，它已经是只乖巧懂事的小狗，也知道自己跟着进去，只会拖主人后腿，罗兰看着红宝石狼躲进一条小巷，要是打斗时小狗被抓做人质，可就没法专心战斗了。

“袭击刚发生不久，我应该能揪出是谁干的……”

罗兰走上前，推开这破旧酒馆的门，这地方乌烟瘴气的，净是些不想花市场价买酒的地痞流氓。

门开了，里面空间还挺大，人们大声谈天说地、喝酒嬉笑，喝的都是兑了水的啤酒和葡萄酒，罗兰这身独特行头引得众人侧目，毕竟没几个人像他这么阔气，穿得起这么显眼的符文铠甲。

众人看着他，他也打量着众人，目光扫过，搜寻潜在的肇事者，最后停在一张桌子上，那儿坐着几个男人，看着就不是善茬，显然就是他要找的人，因为他们桌子旁边的墙上靠着一个特别大的背包。

“都是二阶的啊？……应该能对付。”

罗兰转身朝他们走去，是时候惹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