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别忙活了,我找师父有些事,回来再找你一起弄。”
不等她问,我揣着经书去了书阁。喊出正在盯着天奇写算学的师父。
“你知道这个么?”我把怀中经书拿给师父看,想他应该能给我捋些思路出来。
他还沉浸在算学的世界中,一时半会严肃之情难以脱出,于是冷声孤高着问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藏王怎么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乌恩那时是这样怼我的,原来出处在这里。
我不禁问道:“他入地狱干嘛?”
没想到师父对此了然于胸,不假思索答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那不是和你一样?”
“怎的一样?”他笑。
“你想以还天生机,换人间生机。他希望清空恶鬼,还人间纯善,不是一样的吗?”
他思索了一下,把书推还给我:“你还是自己看看吧,其实是不一样的。”
他笑着打开風雨文学被他烤的温暖,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床褥也是铺好的,似乎就等我回来住。
嗅着满满的书卷气,我不由喜悦:“回书斋才真的是回家了。”
“那就欢迎你回来。”他揉揉我的头,轻轻将我推了进去:“晚饭想吃什么?”
“吃煎豆腐,真的很久没吃了。”
“那哪来得及,明日再说吧。”
入屋,我翻开经卷,详读其文。也不知这书上文字是自然能被我看懂,还是为了能让我看懂而下了什么手段。总归文字不通,却能看,语言不通,却能准确理解。我只看得几页,已是定境,其间菩萨几发宏愿,似亲眼得见。
我合上书卷,细细品味,得了结论:“确实不同。”
如果师父是随性,那地藏王就是随心。天清轻为天,地重浊为地。天为被,地为床,才有自在。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能上几重天。但我还不行,就是去了,也只能如黑水仙君一般,陪不了后路。所以他还在等我,等我同去那与地狱无异,万千时空之中毫无隔阂的九十九重天上。
门被抽开,煎豆腐推了进来便又合上。我看那手,是小胖子。
“天奇!”
听我喊他,他讪笑着又推开门:“师兄醒了?”
既然师父因我破了规矩,怎么的我也该得有个师兄的样子了。于是我起身开门拉他进来:“外面多冷,进来陪我吃饭啊!”
“师父说做的不多,不准我吃。”他嘴上说的不行,实际上筷子都被他拿在了手上。
我觉着我睡着的几个月,他也似乎哪里有所不同了,于是用师父哄我的笑容哄他:“你吃吧,我也吃的不多。”
“可碗只有一个呢!”
“分分不就行了!真的是想给你开智!”
我用勺子扒了一些进碗里,把盘子推给他。
“还开智呢,一点聪明都被你打没有了!”他下意识的揉揉脑袋,想来也是这几年被我打怕了。不过只要他不惹我,我其实也没怎么打过他,无非是下手重点,竟也让他服气。于是怕归怕,他还是凑近了问我:“师兄!听说你在境里玩的不想回来,说给我听听?”
看小胖子在这山里憋到封山也没回家,应该就是在等我回来讲故事,于是问他:“你现在能看见什么?”
他有些失落,似乎都想放弃:“不常能看见,就是偶尔有阵列,偶尔是纵横交错。”
“那还不能与你细说。不过你这进度没什么问题,再过个一年半载,应该就可以了。”
他有一脑袋的问号待解,于是壮着胆子问我:“你当时用了多久?”
“我那时候小,两年就行,你这晚是晚了点,但不妨事。等你成了,师兄带你去玩。”看他满心满眼期待却欲言又止,我悄声点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好意思跟师父说,来找我。”
他会意点头,一脸得救的样子说道:“谢谢师兄!我就想问这个!”
一阳得升,万念起。我那时候太小,自然没他的苦恼。但每天看着天岚在眼前晃悠,他的烦恼,我倒是能理解。
人家是要继承青丘大祭司的狐仙,他自然是不能追求。就算是想,就凭他眼下这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讲道理也讲不过的水准,自然是夜漫漫,难以入眠。
他不问,师父自然也不会追着问,这种事情,一样是体悟,帮忙总不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