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穿成我的猫

死对头穿成我的猫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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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是这样,没有亮光,哑黑,像掉了色。它们跟着他九年了,他深谙别人产生的幻觉才有色彩,他自己的所有幻觉,全是黑的。

他看自己的幻觉,其实只是在看一个黑色的立体线描。

按理说在这人身上也没什么不同,但就是什么不同。

只有它像活的。

谢松亭重复道:“别烦我。”

幻象看着他,收回手。

谢松亭:“走远点。”

其实他想说滚远点,但碍于礼貌,没说出口。

出口才更觉得荒谬。

他对着一个幻觉说什么?它又没有席必思的记忆,谢松亭对着它骂有什么用?

无异于发疯。

又不是真的。

他按着自己的喉咙去厨房做点速食面,吃饭之前吃了两粒奥美拉唑。吃完饭,他把锅泡上洗洁精水,刷牙,关电脑,走回床上,结束了一天里唯一一顿饭。

夜晚和白天的流速不同,一样的时间,放到夜晚却流得更快,开了二倍速一样。

楼下有猫发情,尖叫。

谢松亭闭眼,听到凌晨四点,猫叫才渐渐歇下去。

他正准备按灭最后一根烟睡觉,却发现烟灰缸早已没有了下手的地方。

谢松亭下床清洗烟灰缸,幻象也跟上来。

“九年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没疯到底,”他手握着烟灰缸弧度圆润的边沿,把烟灰缸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因为抽烟嗓音沙哑,“我现在都敢幻想出你这么久了,席必思。”

幻觉维持的时间一般不长,经常变换,很多是毫无逻辑的、诡异的线面结合,很少是他认识的东西,或者人。

大多数时间里,谢松亭思绪都是放空的,情绪断线会有,但只有一会儿。只要意识到自己发病,他就会提醒自己及时收敛,幻觉也会随之不见。

席必思的幻象是个特例。

在今天之前,它只是偶尔出现,几年见不到一次。

可现在……只是和席必思的事有关,他就会看到他的幻象这么久。等猫住进来,他岂不是得天天对着席必思的脸?

烟灰缸沾了水,湿滑。

谢松亭抖着手,努力了几次才把它放在洗手台上,不想再往下想了。

他在逼仄狭窄的卫生间里蹲下来,双手抱紧自己的头,低声喃喃。

“求你……”

他的手臂和乌黑凌乱的头发缠在一起,盖着他,覆住他,变成他隔绝外界的、纠结的障壁。

一侧脸,谢松亭蹭到自己满是疤痕的左胳膊。

那上面都是陈年旧伤,长长数条,深浅不一,肉色的,相比皮肤更凸起,周围点缀着短短的小疤。

小疤无一例外都很深。

幻象在他身旁蹲下,低头欲吻。

谢松亭猛地撤开胳膊,猝然抬头:“滚!”

它总算散了。

它还好散了。

他醒来时刚过中午十二点。

谢松亭基本没睡,草草洗了把脸就接到短信提醒。

飞机马上落地。

他没带烟,坐上出租才发现,想折返已经晚了,只能厌烦地动动手,让衣料摩擦昨晚的新伤,转移注意力。

司机问了好几遍去哪。

谢松亭回神,报出货运站的名字。

到了地方,先在大厅递交身份证和提货号,交提货费,再去货运站里找猫。

货运站占地面积很大,内里更是比谢松亭想的还要大得多。而猫咪在离入口最远的提货口。

谢松亭走到地方时一脑门子汗。

他常年不运动,走几步便气息不匀,现在只能脸色煞白地站在行李前面,把收据递给工作人员,等她把猫拿给自己。

冷汗从他额头蜿蜒着落到眉弓,要掉不掉。

黏黏的,很痒。

航空箱不轻,工作人员提起来,要直接递给他。

谢松亭没接。

他紧闭着眼指了指面前空地,压着吐意说:“放这,我歇会儿。”

工作人员笑了两声,像是善意地在笑他的孱弱,也像是没见过别人这样所以单纯笑了一下。

她递给他一张卫生纸。

“您擦擦,这儿没什么人,多歇会儿再走吧。”

谢松亭接过来擦了汗,蹲下,拿起旁边的剪刀剪掉扎带,扯下罩住箱子的安全网。

里面的猫咪听到响动,走到笼子口,对上一个靠近的手机镜头。

镜头离它近,手机和青白的手遮住了它大部分视野,导致它看不到人。它不停地转动脑袋,想看清楚面前是谁。

它先听到了声音。

“别动。”

它乖乖的,不动了。

谢松亭拍完新成员,收起手机打量猫两眼,确定没什么应激反应,提起箱子便走。

他还在计算以自己的体力走出货运站会不会死,自然没注意有只小猫即使被航空箱门网别住脸,呲着牙咧着嘴,也要看清他的面孔。

回程的出租车上,谢松亭把猫放在身边,笼子口对着自己。

快四个月的缅因已经很接近成年田园猫的体型,六斤多,伸出来的手比成年田园猫还要大。

谢松亭摸烟没摸到,隔着口袋,摸到缅因伸到笼子外的猫爪。

他触电般收手,对上小猫水润的、好奇的眼睛。

谢松亭没养过这么小的猫。

泡泡是他捡的,到家已经三岁多了,早过了幼猫的年纪。

这猫体型不小,但年龄是真的小,眼看又要伸爪扒他,谢松亭只好像哄孩子似的说:“马上到家了。”

小猫往前伸的爪子停下,按住他风衣一角,像怕他跑了。

谢松亭后知后觉它的粘人。

“乖点。”

前座司机笑呵呵地说:“这么宝贝啊?可喜欢了吧?我们家幺妹儿也养了只猫,每天粘着猫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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