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牛牛姑娘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我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幽幽地说:“放心吧,这事我不会怪任何人的。”
“你走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听了我的话之后,牛牛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你快睡吧。”她替我掖了掖被角,连忙说,“脚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如果因为这事世子爷不要你了,那么我和车夫给你养老送终!”
有从大郡主那坑来的“金饭碗”,我需要他们给养老送终吗?
她确定,一看到她那张黑脸,我不会联想到害我致残的牛大壮,不会早早抑郁而死?
虽然我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可神经比钢筋还要粗上三分的牛牛姑娘却半点没有察觉到,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是啊,她的确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她哥哥没事了。
可是我呢?
她们哪个考虑过我的感受呢?
毕竟,我失去的可是一只脚啊!
很快,空荡荡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就连空气中似乎都透着些许孤单落寞的气息。
我的脚,真的残了吗?
看看那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脚,我尝试着动了一下,觉得有些麻麻的,甚至给我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就连稍微抬一下都极为吃力。
看来,牛牛姑娘并没有撒谎,这只脚的确是残了。
残了就残了吧,反正这辈子我也没想过要嫁人,更不在乎以后是否有男人会因此嫌弃于我。
话虽如此,可我的心里还是酸酸的,泪水根本就不受控制,如泉水般直接从眼眶中溢出。
由于心情不好的缘故,就连御膳房送来的肉包子我也没心思吃了,这可让伺候我的小宫女颇为惊讶。
大约误以为我已经睡着了,门外传来了几个小宫女聊天的声音。
“看来,阿藜姑娘的脚伤的可真的是很严重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她甚至连肉包子都不吃了呢。”
一听这话,几个小宫女立刻沸腾了起来。
“天啊,她竟然伤的如此严重啊!不过阿藜姑娘都伤成了这样,陛下怎么也不过来看看?难不成,阿藜姑娘已经失宠了?”
“你确定阿藜姑娘得宠过?我表姐可是在慈宁宫伺候的,听她说,阿藜姑娘不过是救过陛下,所以陛下才对她如此在意。如今陛下给她的已经够多了,难不成她还想当贵妃啊!”
几个小宫女越说越是兴奋,最后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震的我耳膜都隐隐作痛,丝毫没有考虑一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不过,我并没有去打断她们,因为没心情。
通过她们的只言片语,我更加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我的脚真的残了。
不过,我的脚都残了,可世子爷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一眼呢?
或许,那些小宫女们说的对。
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真的不该再奢求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时,我竟然哭的更加厉害了。
果然,小白脸,没好心眼儿!
当初我真是被猪油给蒙了心窍,竟然看上了他!
我哭了很久,直到天黑了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那些小宫女们的闲聊也在同步进行。
不得不说,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
聊了这么大半天,她们也不需要喝杯茶什么的休息一下。
突然,外面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齐刷刷一片跪倒在地的声音。
难不成,那些小宫女们也觉得私下议论人不妥,便下跪向我请罪?
算了,有什么罪可请的呢?
我阿藜不过是根杂草,身份恐怕也未必比她们高贵的了多少。
再说了,她们的话虽然难听,可句句都是大实话啊!
我刚想让她们起来,却听到“吱呀”一声,漂亮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我不吃了,你把包子拿出去,大家分着吃了吧。”我背对着门,有气无力地说。
她们聊了这么久,想必也累坏了吧,也需要点东西垫补一下。
“整天吃肉包子,难免会吃腻的。”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爷让御膳房给你炖了猪脚,趁热喝点吧。”
是他?
竟然是他?
一听到某人那熟悉的声音,我心里越发的委屈了起来,哭的更加厉害了。
大概发现我哭了,世子爷立刻走到了床边,清冷的笑声中夹杂着几分戏谑:“原来,阿藜也会哭啊!”
鬼才不会哭呢!
我阿藜可是有血有肉的人,如今脚都残了,我当然有理由可以哭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我身体给扳了过来。
屋里光线有些昏暗,可某人那张脸在朦胧的光线下越发的完美了起来,就连眼角似乎都蕴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一看到我那双红肿的眼,世子爷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傻丫头,不过是被石头砸伤脚而己,至于哭成这样吗?”
“想当初逃亡时,你双手满是冻疮,却依旧用冷水洗衣服,那时怎么没见你哭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当初逃亡时,世子爷的眼底竟然掠过一抹难得的温柔和怜悯。
或许,他还在感激当时我为他做的一切吧。
“废话,那能一样吗?”我哑着嗓子,又哭了起来。
见我又哭了,世子爷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没办法,他从来都是被别人哄着的,哪里会哄别人呢?
“这……这怎么不一样了呢?”他看了一眼我那被包扎成了足球状的脚,就连话说的都有些不大利索了起来,“也对,是不一样。上次是手,这次是脚。”
这该死的小白脸!
怎么连划重点都能划错呢?
难道重点不应该是,这次受伤比较严重吗?
看来,某人压根不把我这伤给放在心上。
即便我都成了残废了,他也不在乎。
果然,他不爱我,一点都不爱我。
哪怕有一点点爱,看到自己女人残废了,他不应该非常紧张,非常心疼吗?
可再看看某人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受伤的不过是个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看着世子爷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哭的更加厉害了。
“你别哭啊!”世子爷看了,连忙劝道,“爷知道,是爷不好,听到你受伤后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你。可爷当时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便等忙完了才过来。”
“是啊,你的事情当然都很重要了。”我一边哭着,一边没好气的向某人吼道,“至于我的事,连根毛都不算。等你忙完了,估计我都咽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