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镇南王府一事上,三皇子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皇帝佬儿大发慈悲,允许他出宫单独建府。
这在未婚的皇子之中,绝对是头一份儿。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朝中隐隐有传言,皇帝佬儿大有立其为太子的意思。
这传言一出,京城里那些名门闺秀便打的头破血流,个个都恨不能削尖了脑袋,试图嫁给这个风头正劲的皇子。
尤其是薛、林二姝,为了争夺王妃这个位子,她们俩简直是煞费苦心,呕心沥血,就差直接爬床了。
虽然近来风头正盛,可三皇子却是个极为低调之人。
他拒绝了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有要皇帝佬儿赐的大宅子,只是将当初的别院稍微修葺了一下,然后又从宫里带了几个亲信,这就算是他的府邸了。
“阿藜,等本王回来。”三皇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为温和的笑容,“今年我们一起过年。”
“你不回去换件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认真的神情,我突然心里有些不安。
他放了独苗苗,皇帝佬儿会放过他吗?
三皇子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不必了,本王宫里还有衣物留在那儿。乖乖回家,等本王回来,给你带宫里的肉包子。”
不得不说,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镇南王府一事,我甚至都想从了他了。
可是,镇南王府那数百条血淋淋的生命,无异于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将我们硬生生分隔开来。
三皇子走了,带着一路人马进了宫。
刚进王府,管家便将我安置在一间极为精致的客房。
显然,他应该得到了三皇子的口讯,对我态度极为恭敬,简直把我当成了府里的女主人似的。
我和这管家并没什么可聊的,便要了碟瓜子,顺便将他打发掉。
瓜子都磕了两大碟,就连太阳都快打烊下班了,可三皇子依旧没有回来。
雪,又不期而至。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飘然而至。
我想,老天爷也在为镇南王府那数百条无辜惨死的生命鸣冤吧。
推开半旧的碧纱窗,瑟瑟寒风夹杂着些许雪花飘进屋内,一室阴凉。
我不知道,此时的世子爷,是否也和我一样,心情极为复杂的过着这个新年。
还记得以前在镇南王府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去厨房帮忙。
当然,这事并不是世子爷的意思,反而是我主动要求的。
毕竟,镇南王府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各种山珍海味悉数登场,甚为壮观。
别说是我了,就连旺财那怂狗都馋的挪不动腿,死皮赖脸的也在厨房磨蹭着。
而今年的新年却冷清的很,镇南王府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逃命的逃命,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座陌生的府邸。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雕花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一定是听雪。
除了这坏丫头,这府里上上下下又有谁敢对我不敬呢?
“贱人!”听雪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冲我疯狂咆哮着,“听说王爷是为了你这贱人才放了段流风那乱臣贼子,现在好了,王爷被你连累的到现在都没回来!如果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甭想好过!”
听了这话,我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看来,我的确连累了三皇子了。
可这又如何呢?
虽说抄镇南王府是皇帝佬儿的意思,可毕竟三皇子也是帮凶!
只要他性命无攸,其他的惩罚就当做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赎罪罢了。
我缓缓回过头来,冷眼向听雪看去,阴阳怪气地嘲讽着:“想不到你还蛮忠心的啊!可我好奇的是,一个能背弃旧主的人,又会对新主有多少忠心可言呢?又怎么会关心新主的死活?”
前往突厥的路上,不管多苦多难,就连旺财都不曾想过扔下世子爷独自逃生,更何况是人呢?
而听雪,分明连旺财那怂狗都不如。
听了我那冷嘲热讽的话,听雪气的头顶冒烟,差点没直接原地爆炸。
如果换成以前,她肯定会像疯狗似的直接冲上前来,用那锋利的指甲将我的脸给挠个稀巴烂。
不过,现在的她可没这个胆量。
没办法,谁让三皇子愿意宠着我呢!
“你阿藜,你不要太过分!”听雪恨的咬牙切齿,丰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别以为有王爷宠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有朝一日,王爷真的失了势,你以为凭你那敏感的身份,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后院吗?”
“我们身份不都差不多吗?谁也不用说谁!”我冷笑着,眼底皆是鄙夷的神色,“再说了,王爷愿意宠我!如果不服的话,你找王爷说理去啊!”
就算借一百个胆子,她也未必敢去三皇子那告状。
三皇子不是独苗苗,见了漂亮女人就能宠上天。
虽然他表面温柔,可透过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我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凉薄和残忍。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谪仙,而是一个来自于地狱之中的恶魔!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听雪即便气的怒火中烧,却又说不出什么。
“滚吧,别烦我!”我转过身去,将手伸到窗外,一片冰冷的雪花赫然落在掌心,转眼便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听雪什么时候滚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三皇子依旧没有回来。
如墨的夜空中,一朵朵漂亮的烟花悄然绽放,将这无尽的暗夜装点的格外美丽。
我不知道,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谁还会记起那个悄然消失的镇南王府呢?
“姑娘,您先吃点吧。”管家将饭菜放在桌上,毕恭毕敬地说,“王爷可能会晚点回来。”
我并没有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放那儿吧。”
倒不是我矫情,而是我实在没什么胃口。
当然,这一切和三皇子并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单纯心情不好而己。
我清楚地知道,离开世子爷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不可能再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了。
胡思乱想中,突然,一件厚厚的鹤氅披在了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