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慢腾腾换好衣服,任湿漉漉的三千烦恼丝随意披散在肩头,缓缓来到了镜子前。
还好,虽然历经种种磨难,原主的容貌不仅没受到半分损伤,反而更多了一种柔弱清丽的气息,颇有几分林家妹妹的韵味了。
在确定容颜无损之后,我这才打开了门。
明媚的阳光下,只见三皇子和听雪都静静地站在长长的走廊上。
不知不觉中,寒冬的脚步已经渐渐走远,清新的空气中竟然也透着些许温暖的气息。
我缓缓抬起头,故意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向三皇子看去。
见如此装扮,他那清澈的眼底立刻掠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看到他眼底的异样,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成功了。
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
世子爷如此,三皇子亦是如此。
“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我从屋里走出来,听雪脸色陡然一变。
显然,这张脸给了她太大的危机感,至少会成为她成为姬妾路上的一块颇有分量的绊脚石。
我并没有回答,也不屑于回答。
不过,洗尽颜料之后,连同一个屋里住着的听雪都认不出我了,也不知道世子爷是否能认得出来。
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些想笑。
世子爷会看到我素面朝天的那一天吗?
貌似,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也不会有了。
见我不语,听雪顿时急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她迅速冲进屋内,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着,扯着嗓子咆哮着:“阿藜呢?”
“我就是阿藜。”我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
一听这话,听雪浑身一僵,惊的眼珠子差点没直接从眼眶中脱落。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恨不能直接钻进我骨子里一般。
“胡说!”听雪目光一紧,立刻冲到三皇子面前,一脸紧张地说,“王爷,她不是阿藜!我和阿藜也算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那丫头又黑又丑,根本就不是这个女人!我严重怀疑,这女人是段流风派来的卧底,是来刺探军情的!”
话音未落,她伸出锋利的指甲,便发疯似的向我冲了过去:“看我不撕下你脸上这层美人皮,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并没有躲,也不需要躲。
因我为清楚地知道,某人绝对不会允许这张脸受到任何损伤的。
果然,三皇子长臂一伸,立刻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瘦弱的身体如风雨中无枝可依的枯叶般瑟瑟发抖。
或许这颤抖激起了三皇子的保护欲,总之,他将我抱的更紧了,也让我更加的不舒服了。
“放肆!”他阴沉着脸,厉声喝道。
听雪吓的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鸡啄米般地磕着头:“王爷恕罪,奴才也是替王爷安危着想,一时冲动之下才如此。”
“可是王爷,您千万不能被这狐媚子的美色所迷惑,她真的不是阿藜!如果阿藜长成这副模样,段流风那乱臣贼子又怎么会轻易将她给休了呢?”
呵呵,原以为这丫头只是坏,却万万不曾想到,她竟然蠢的如此厉害。
在三皇子心里,我和世子爷的那段算不上婚姻的婚姻,无非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是谁?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啊!
他又怎么可以去捡世子爷不要的女人呢?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三皇子那张温润的脸庞上立刻乌云密布,宛若狂风暴雨的前夕!
“难不成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糊涂虫,连人都分不清楚?”他沉着那张俊脸,清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寒意,“还有,阿藜和段流风根本没任何关系。你若胆敢乱说半个字,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看来,他在有意洗脱我和世子爷之间的关系。
其实,当年知道世子爷冲喜一事之人并不在少数,可知道冲喜娘子真正身份的人却并不多。
尤其在镇南王府被抄家之后,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只要我和世子爷没关系,三皇子便可以堂堂正正的将我纳入他的后院了。
对于这些,我并不太关心。
此时我最关心的是,该如何给听雪点教训。
不把这坏丫头给拉下马,我又怎么对得起镇南王府那些无辜枉死之人!
于是,我抬眼向三皇子看去,温柔地说:“王爷,你别生气。你看看你,气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一抬手,宽松的衣袖微微下滑,手臂上那块淤青清晰可辩。
“你的胳膊……”看到那块淤青,三皇子琉璃般的瞳孔骤然一紧。
我故意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连忙缩回手,用衣袖掩住胳膊:“没……没什么的,大概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三皇子一把拽过我的胳膊,撩起衣袖。
白皙的小臂上,那块淤青在明媚的阳光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三皇子看了,眼底的情绪极为复杂,一时间竟然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看出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真的,真的不是听雪打的!”我眼睛一转,故意添油加醋,“王爷,你别责罚听雪,不是她打的……”
“别怕。”三皇子冰冷的指尖从那块淤青上拂过,柔声安慰道,“有本王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欺负于你。”
他的指尖实在是太凉了,如同一条滑溜溜的冷血软体动物从我胳膊上爬过,弄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雪一听,越发的急了。
她涨红了那张娇俏的小脸,恶狠狠地向我看去,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贱人,你胡说!从进屋里开始,我何曾碰过你半根手指头!”
“没,真的没碰过!”我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王爷,我保证她没碰过。是我不小心将换洗的衣服给掉到地上了,是我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
真又如何?
假又如何?
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这就足够让那坏丫头喝一壶的了。
毕竟,的的确确是她将送洗的衣服掉到地上的,这一点可是千真万确。
听雪还想解释,可三皇子似乎并没有打算听一下的意思。
他只是沉着那张俊脸,清凉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丝情感:“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一听这话,听雪吓的小脸煞白,一脸惊恐地向三皇子看去。
二十大板是什么概念呢?
我不知道。
世子爷虽然不着调,但他对下人却纵容的很,除了经常罚我不许吃饭之外,还真没动用过一次家法呢。
听雪被几个官兵给拖了下去,很快,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对此,我并不同情。
和王府那些无辜惨死之人比起来,这点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屋内,三皇子小心翼翼的替我涂着药。
“你不喜欢她?”他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