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耳畔便响起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女声,震的大殿屋顶的陈年灰尘都扑簌簌落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那颗小心脏差点直接冲出喉咙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跳舞。
额滴个乖乖,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万一把我给吓出个好歹,她又拿什么去赔给那独苗苗,上哪儿找这么一根又黑又丑又会炒瓜子还会怼人的杂草?
定晴一看,只见一身材强壮的丫头如天兵天将般赫然站在面前,呲着一口白灿灿的大板牙,凶神恶煞的冲我怒吼着。
奇怪,这壮丫头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虽然换了衣裳,可那身材,那声音,和早上遇到的那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简直神之相似。
再仔细看看,靠,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啊!
兜兜转转,竟然在这观音庙又遇到!
“坠儿,菩萨面前,不可无礼!”那妇人并没有回头,声音冰凉如水。
即便没回头,我也清楚地知道,她肯定就是马车上那个又高贵又冷漠的美妇人了。
一听主子发话,那坠儿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退到一边,垂手而立。
冰山美妇缓缓转过头,那张绝美的脸庞上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一看到是我,她那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又是你?”
“是啊,好巧!”我一脸尴尬地笑着。
可以说,我也不想这么巧吗?
本来只是想熟悉一下地形的,结果遇到了这对主仆,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怎么美好了,就连空气也似乎不那么清新了。
冰山美妇皱着眉头,眼底掠过一抹警惕的神色:“你丈夫不是病重吗?你怎么不在家里伺候他,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靠,这美妇难道住海边?
管的可真宽!
她以为她是谁,本姑娘去哪里还需要向她汇报?
只不过那美妇的目光太过阴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让我连怼她的勇气都没有。
“就是因为他生病了我才过来的啊!”我连想都没想,随口编道,“听说这里的菩萨灵的很,所以我便来拜拜。”
“连点供品没带就来拜菩萨?”坠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怕不是来偷供品的吧!”
我就知道,这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谁说拜菩萨一定得供品的?”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穷的叮当响,没钱习供品。不过只要我心够诚,相信菩萨也不会怪我的。”
“难不成,你以为菩萨也像某些人一样嫌贫爱富?”
坠儿气的满脸通红,胸脯如连绵起伏的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样儿,只要本姑娘愿意,不信还气不死你?
当年凭着这张怼人的嘴,我在镇南王府都可以说是横着走呢,那简直是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就连一向自诩伶牙利齿的世子爷在我面前都未必能讨得到便宜。
“你……你这贱人,菩萨才不会保护你这种小偷呢!”坠儿气的倒竖起了那两道又黑又浓密的扫帚眉,伸手就将我往外推,“滚开,别让你身上的虱子跑到我家夫人身上!”
滚就滚呗,好好的干嘛要动手动脚的,非礼勿动懂不懂啊!
其实一看到这主仆俩时,我就想走的,只不过那冰山美妇要和我说话,本姑娘也不好拔腿就走吧!
“放开我,我自己走!”我不想被这丫头像狗一样给推出去,便拼命挣扎着。
可那坠儿大概是太有礼貌了,非得亲自将我给推出去不可,不管我好说歹说她都不听。
撕扯中,腰间的玉佩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极为清脆的声音。
低头一看那玉佩,我立刻急了。
这可是独苗苗贴身的宝贝啊,就算再苦再难都不曾将它给变卖了。
万一把玉佩给摔坏了,他还不得把自己这辈子的口水全都奉献给我?
情急之中,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将那壮丫头推开。
正准备弯腰拾玉佩时,却见一只洁白的玉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那块玉佩给拾走。
定睛一看,只见那冰山美妇正拿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目光死死地落在上面,仿佛要将其给硬生生盯出个洞来。
“给我,这是我的!”我一急,伸手便去夺。
那妇人微微一侧身,我便扑了个空。
嘿,真没想到,这妇人竟然还是个练家子,身手似乎还不错呢。
“这玉佩你从哪来的?”冰山美妇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两道冷嗖嗖的目光宛若最为锋利的尖刀子般恶狠狠向我脸上射去。
只不过,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有威严,有杀气,有紧张,甚至还有着一丝丝害怕。
这个又美丽又高贵的女人,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还没说话呢,坠儿那壮丫头眼睛一亮,立刻在一边添油加醋:“肯定是偷的!如果不是偷的,这贱人又上哪儿弄这么名贵的玉佩呢?”
看来,这壮丫头眼神还真不错。
虽然不大识货,可我却清楚地知道,昔日世子爷所用之物皆价值不菲,就连素日里我倒那个夜壶上面还都镶嵌着几颗红宝石呢。
“你哪只眼看到是我偷的?”我恶狠狠地瞟了那丫头一眼,这才向那冰山美妇看去,“麻烦把玉佩还给我。”
冰山美妇自然不会听我这杂草的话,她俏脸一沉,一把拽住我的衣袖,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这玉佩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本来对这妇人还有着几分敬畏之心,可如今一看她这可恶的嘴脸,我这小爆脾气立刻忍不住了。
“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沉着脸,没好气地说。
那妇人还没介绍自己的身份,站在一边的坠儿高傲地昂起头,阴阳怪气地冷笑着:“给我听好了,可千万别吓着,我家夫人可是堂堂的刺史夫人!”
一听这话,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震的我两眼发直,耳道里更是宛若钻了上万只苍蝇般嗡嗡作响。
她……她竟是刺史夫人?
不,这怎么可能?
老嬷嬷说过,她说二郡主人美心善,简直就是仙子下凡,观世音再世!
眼前这个又冷又凶的妇人,又如何能同温柔慈爱的观音有那么一丝丝瓜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