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北的山路十分崎岖难行,就连喝水都要时刻注意别呛着。
现在是夏天,白天很长,那么按照惯例,太阳下山后就不必再前进了。
我从驾驶位上站起来直了直腰,脊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接着是切断魔力供应。
等处理好了这一切,我走进了休息室。
路德他们都趴在地上玩游戏书——因为太过颠簸实在没法打牌。
至于凌乱的房间和倒下的家具,李成对此评论道:“反正扶起来也得倒,那就别扶了。”
“怎么样了各位?这局什么时候结束?”
“你终于来了,”子东抬头看向我,“这个boss太难打了。”
“嗯?有麦克斯也搞不定?”
“谁知道他有二阶段啊,从地上爬起来给我一刀秒了。”麦克斯咬着嘴唇,看起来十分不爽。
“要我说你们直接投降得了,我们重开,加上我肯定能过。”
此言一出立刻受到了他们的肯定。
“往那边挪挪,给我腾个地。”
我把文王往左边推,坐进了圈子的缝隙里。
“那么我先创造人物喽。”
我说着弯下腰把手按在游戏书上把自己导入进去。
我游戏中角色的属性一点一点显示出来。
我们都习惯直接把自己作为角色放进游戏书中。代入感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方便快捷,而且还能突破规定难度下的天赋加点上限。
随着我的一行行属性在书页中浮现出来,我下意识地把自己和其他人对比起来。
基础属性方面,总属性值在我们十一个人里排第一,几乎所有属性都处于较高水平,除了力量。
我的力量在十一人中排第九,比第十名鹤扬高了三点,比最后一名普诺莉高了七点。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因为几乎每本游戏书都对我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鹏博,你脸上是什么?”
我才刚开始挑技能和法术,就听见坐我对面的路德这样问。
我下意识摸起了脸:“哪里?这吗?”
“不,嘴下面,右边一点,对,这。”
在他的指挥下,我只摸到了光滑的下巴。
“有什么吗?我没感觉到啊。”
自己的寻找失败后,我转向了旁边的文王:“文王,我这有什么吗?”
借着不怎么亮的灯光,他贴过来仔细地瞧了又瞧。
“没什么啊......是这么?”
“对,就是那。”路德回答道。
“我看看。”另一侧的赵雨瑞把我的脸扭了过去。
“嗯......你说这?”
“对。”
“这是胡子。”
赵雨瑞在反复确认后如此宣布。
“你早上刮脸没照镜子吧。”
“等等,赵雨瑞,你确定它是胡子?不是汗毛?”
“脸上长黑毛?你是猪吗?”
我一时间没心情创建游戏角色了。
我终于长出胡子来了。
在高中其他男同学开始长胡子时,我曾十分着急,因为这绝对会招来嘲笑。
不过好在变声还是很准时,其他该发育的地方也在好好发育,于是当他们问我为什么我的下巴如此光滑时,我可以用我胡子刮得干净来骗他们。
也有一些有女朋友的人来请教我如何才能刮得如此干净。我当然不会刮胡子,于是我告诉他们要用刀把长胡子的地方的皮整个刮掉然后用治疗法术治好。
到了高中毕业时,我已经开始用“不是每个男人都会长胡子”这种醉鬼都说不出来的话来麻痹自己了。
而现在,我其实已经认命了。不长就不长吧,世界上奇人那么多,又不多我一个“残缺的男人”。
所以,它今天属实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傻笑什么呢?快写角色啊。”路德的声音把我拖回了现实。
我一边俯下身去再次把手按在游戏书的封皮上,一边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说道:“你们几个会不会恰好有人多带了一把剃刀?”
“你自己的呢?坏了吗?你不会修复魔法的吗?”
“不,我没有剃刀。”
“那你这几天怎么过的?”
“这是我第一根胡子,所以我根本没准备剃刀。”
“等等,你刚说的没有是从来没有的意思吗?”
“对啊,没胡子时候当然不会准备剃刀。”
似乎是被我轻描淡写的发言震撼到,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鹤扬表情还算平静。
终于,李成开口了:“你今年是二十岁吧?你不是什么十四五岁的神童吧?”
“当然是二十岁,再说,我要是神童能考不进一班吗?”
“你以前说自己发育慢我还没感觉……”路德盯着我慢悠悠地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如果慢到这种程度,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教子?”
所谓教子是指那种会有超能力的人,一般来说他们的发育比正常人要慢一些。
不过很遗憾,我并不是教子。
于是我回答道:“我妈早就怀疑过了。我八岁还没开始换牙,我妈就带我去教会看了。”
“那教会的人怎么说?”
“就直接说不是。他们说了,超能力的强度和发育慢的程度是成正比的。像艾格比翁,你们都听说过吧?他是发育大概晚了两年,就到达了所有魔法对他无效的程度了,我这得晚了至少五年,如果我真是教子,那我的超能力会相当厉害,至少会被人一眼看出来。”
我写完了自己的角色卡,插进游戏书。
“你们跟我一起这么久了,有谁发现我有一点超能力么?如果有赶紧告诉我。”
听到我这么问,大家纷纷摇起头。
“所以说啊,我只是单纯长的慢而已,好了,不提这个,先玩游戏吧。”
我似乎有点低估了他们对我二十岁才长胡子这件事的认真程度了。即使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他们仍然会时不时问东问西。
“我猜那个楼梯后面应该藏人了。”
“要我扔个火球吗?”
“别,要求是潜入,让马胜宁给你上个隐身,你去后面摸掉他。”
“切,真费劲......话说鹏博你胡子长得这么慢那其他地方呢?”
赵雨瑞你这个话题切换得很生硬啊。
“其他地方都在茁壮成长。”我没好气地回答。
“真的吗?我不信。”
“昨天我们还在比谁尿得远,现在你又不信了?”
也许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赵雨瑞点点头,埋头去操作自己的角色了。
不过子东又把话题从地上捡了起来:“所以,你说的刮胡子方法完全是瞎编的?”
“如果你说的是把皮整个划烂再用治疗魔法,那确实是瞎编的。”
“其实我试过一次,还真的很管用。”
“我的妈呀,这你都敢试。”马胜宁挪着自己的人物感慨道。
“也只做了一次。”
“因为太疼?”
“不疼,有牧师朋友帮我用麻痹术。”
“那为什么不继续了——路德小心你左边的陷阱。”
“因为我那牧师朋友受不了了。”
“咦?牧师不是有专门的血腥脱敏训练吗?是吧鹤扬?”
“确实有,”鹤扬平静地回答道,“不过我猜她们也没见过一个人会自愿把自己脸弄成那样。”
“所以话说回来,”我顺势接过话茬,“你们谁能教我刮胡子?我不想用那么难看的办法。”
“我来吧,”路德主动揽下了这一工作。
“多谢老大。”
我拱起手向路德道谢。
接着我又向在场的所有人拜托:“还有一件事,列位。虽然我自己并不在意,但请不要把我二十岁才长胡子这种事说给其他人。”
赵毓哲首先对我表示了理解:“确实,不管怎么说这都很让人感到羞耻。”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就在这一片祥和中,一道阴暗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和每天都要喝热牛奶一样羞耻?”
我下意识回答:“不,这恐怕比爱喝......”
等等,他说什么?爱喝热牛奶?
我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了一脸坏笑的路德。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受控制地朝他喊了起来。
“你......你就藏在床箱里的啊!”
“等一下,鹏博你爱喝热牛奶?”赵毓哲拍着地毯问。
“哇哦,明明是根本没谈过恋爱的人,却搞得跟天天失恋一样。”子东也这样说。
“而且都是痛彻心扉的失恋,哈哈哈哈哈......”赵毓哲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赵雨瑞一把把我搂过去,“别再欺负鹏博了,你看看人家多失落啊。”
谢谢你,赵雨瑞,一直以为你是个肌肉硬汉,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啊。
“好了鹏博小宝贝,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去你的吧,亏我还觉得你是好人。
我立刻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呦,跑了,那么我们要怎么安慰鹏博呢?”
“给他弄一杯热牛奶?”
文王的精准一击让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可恶的路德,居然让我如此丢脸!就连,就连普诺莉都在憋笑啊!
喂!鹤扬!不要把脸别过去啊!我不是那么可悲的人啊!
还有你,麦克斯!别笑了!我顺着嘴都能看着晚饭了!
可恶,我一定要反击!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床箱里不只有牛奶。”
路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尴尬。
“喂,鹏博,你说好保守秘密的啊。”
“是你先叛变的!”
“我怎么叛变了?是你自己暴露的吧?我又没说是你爱喝热牛奶!”
嗯?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当时我没那么大反应,似乎未必会暴露的。
可是,事到如今......
“你在我的床箱里藏满了好酒!”
“什么!”普诺莉尖叫一声,“路德你不是说在回京城之前每天只喝一杯吗?”
“我......我那只是在填补冒险时的空缺而已啊......你想我们每次都要出来好几个月,这几个月我可真的一点没喝啊!”
“真的只是在补缺吗?”普诺莉看起来完全不信。
“当然了......我可是圣骑士,我,我对真神发誓,我发誓我......李成帮我画了冷藏魔法阵!”
李成一轱辘坐了起来,活像踩了老鼠:“什么!你个叛徒!你是怎么当上的圣骑士!”
所以,原来那个魔法阵不是床自带的。
我就说这床箱怎么会这么适合存食物。
“路德,我现在在说你的问题,”普诺莉把李成按回地毯上说,“你真的只是在补缺吗?”
当然不是了。他至少比他说的多喝了两倍。
“咳......你不相信吗?我可是圣骑士。”
“可是没人说圣骑士不能说谎啊。”
“但我们确实是最诚实的一批人对吧?”
“说实话,我不知道。”
普诺莉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路德。
“你们的说谎用的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方式,是只有你们自己人才知道的暗语,对吧?”
她说的其实不对,我们的谎言和暗语其实无关,不过对于了解我们的人来说,确实有简单好用的辨认对方是否在说谎的办法:摆出认真的态度要他发誓。
只要他拒绝发誓就是假话,反之则都可以当成真的。
就像刚才,路德发誓发一半就岔开话题了,那他说的就绝对是假话。
当然了,也有一些在发誓中通过某些词语暗示对方自己在胡说的方法,不过那些东西细说起来能说上一天一夜,就不在这赘述了。
“这......没有的事,谁,谁告诉你的呀......”
路德好样的,这种东西只能是我们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不过老大你的反驳完全没底气啊,只能加重别人的怀疑吧?
果然,普诺莉也不信,她打算从别人那翘出情报。
“麦克斯,我问你,你们的暗语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问鹏博吧。”她把头埋进手里说。
“你都不说他怎么可能说啊?他绝对是和路德一伙的啊!”
“我真不知道。”
好样的麦克斯!把秘密埋进心里!
“这也是谎言的一部分吗?”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在班级里和其他人关系其实不是很好,所以这方面了解的不多。”
“往好了想,她这至少是承认了确实有这种暗语。”
马胜宁话音刚落,就挨了路德当头一掌。
活该,我看打得还轻。
麦克斯这会把手指向了我:“但凡我和同学关系好,我毕业考核也不至于找他们组队。”
嗯?这话怎么说得跟我们是残次替代品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好像是麦克斯自己找到我们,说我们很厉害,请让她加入我们才同意的吧?
“喂,麦克斯,你这样很伤人啊。”
还没等我说什么,赵毓哲先跳了出来。
“说得和我们是什么废物一样。”
赵毓哲和我在这点上看法相同。
不过麦克斯似乎无视了他的反对,继续说道:“我妈说她认识一个人也许愿意带我组队,然后她去问那个人,结果那人说不带女性,嫌费劲,最后还得是我自己去找队伍。”
等一下,在毕业考核前那个假期,我去过麦克斯家看望小学老师,也就是麦克斯的母亲,好像有过类似的对话。
也就是说,如果我当时说“不介意加个女同学”,她就会把麦克斯塞进来吗?
不过我当时说了介意,也还是这个结果啊。
对了,麦克斯似乎还不知道我和她母亲早就认识的事情,不如趁现在告诉她。
“麦克斯,你母亲是李维老师吧?”
“你怎么知道?”
“当时说不想带女孩的就是我。”
“可是我看你后来带得挺开心的?”子东接茬问道。
“李老师当时又没告诉我要我带的是圣骑士学院年级前十。”
“总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暗语。”
你有病吧?好不容易把话题岔开你又给带回去了,活该你没朋友啊。
好在路德反应快,他立刻把话题又转回麦克斯身上:“在我上学的时候,像你这样成绩优秀的女同学可是相当受欢迎的。别的不说,至少应该有很多崇拜者才对。”
“没错,我就是其中之一,准确说,我们班都是。”
我举起手赞同路德的说法。
这并不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故意奉承,这是事实,麦克斯在我们年级真正地做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很好啊,”路德说道,“那你是怎么沦落到和他们组队的?”
麦克斯撇撇嘴:“我不知道啊,我去问就说人满了,也没人主动问我要不要加入。明明平时其实相处得不错的,结果......”
如果这样说那还真是很奇怪啊,一般来说平时关系如果不错,不,应该说只要关系没有那么恶劣,即使是不熟悉的人请求组队也不会遭到狠心拒绝,更何况对方也不是拖油瓶。
从生活经验来讲,如果有一个东西看起来好极了,但白送人人都不要,那多半是这玩意有什么显著的缺点。
我该不会是找了个什么有问题的人当队友吧?如果有机会,最好找她以前同学问问。
第二天轮到子东驾驶,我无所事事地瘫在地毯上。(沙发在我上个厕所的时间里就被占领了)
普诺莉已经不再对路德偷偷喝酒而生气,不过还是说自己会时刻盯着路德,不会让他喝得太多。
李成也没能跑掉,等这次远征结束,他需要配合普诺莉做十小时的实验——这大概要花一周才能完成。
至于我,现在文王那个神奇的壶由我保管了。我想什么时候喝牛奶就什么时候喝牛奶,再也不用躲起来了。他们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喝完记得洗干净。
唯一的输家似乎是麦克斯,她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问她就说她在思考。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自己为什么没人要的问题。
对了,差点忘了提,李成和子东在我和路德不得不吃饼那天买到了最新款的自然法师专用长袍,有了这个,他们就不用每次变形前都脱光了,给他们侦察工作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不过据他们俩说,这玩意穿着不太舒服,勒胸,有点喘不上气。
“这毕竟是新发明,也不能对它要求太高。”我时常和他们这样说。
“这两件可花了五个金币啊。”他们总这样回复我。
反正......确实有点贵吧。
我在地毯上翻了个身,发现鹤扬正蹲在我旁边,脸上露出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微笑。
也不知道她蹲这多久了。
“干......干嘛?”我把脑袋架起来问。
“我想试试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书。
黄底的封皮上面是几个金字——也亏商家想得出来这种搭配——写的是《便携法阵化治疗术合集》。
“这哪来的?没见过啊?”
“那天和子东他们一起去买的。”
我接过书,读出了标题:“便携法阵化治疗术......那是什么玩意?”
“就是,你看......”
她拿回书放在左手,注入魔力,书自动翻开,翻到一处画着法阵的地方停下了。
书页左上角有几个小字:初级治疗术。
“只要我这样......”她说着把这页纸整齐地撕下来,法阵的纹路逐渐泛起绿光。
“然后......”
她“啪”的一下把那张纸贴到我脸上。
那张纸上的法阵迅速亮起绿色的光芒,然后又迅速回归平静。
嗯?我明明没受伤,怎么就启动了?
而且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改变。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问道:“这玩意真的有用吗?我没受伤啊。你别是买了假货吧?”
“我也有点怀疑,所以请你帮忙。”
话说到这份上,我大概也知道她需要我怎么帮她了。
她绝对是想让我“不小心”受个伤帮她测试一下。
“你休......”
我话还没说完,右臂就重重挨了一下。
我大叫一声看向身后,路德正把作案工具——我的战锤抱在怀里,侧躺在沙发上微笑。
“看什么看?你要是不同意,该受伤的就是我了。总不能让麦克斯扛这一下吧?”
“怎么不能?”麦克斯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果鹤扬来找我,我肯定会立马答应。”
“呃,那还真......令人暖心啊。”
“不要看不起我,我也是圣骑士,而且......”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闭上了嘴,在旁边坐下了。
“而且什么?我这还等着后半句呢......啊!”
就在我说话时,鹤扬又撕了一张初级治疗术贴在了我手臂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大喊起来。
不过很快,绿色的光线开始在红肿处射出,当光芒消散时,我的手臂也确实完好如初了。
“然后我再把这两张纸插回书里,这样拍一拍,注入魔力......”
她再次把书打开,这两张纸又完好地粘了回去。
“这是最新发明的魔道具,怎么样?”
“最新的吗?话说我们旅店的登记钥匙本是不是和这个原理一样啊?”
麦克斯这么一提醒,别说还真有点像。
都是把书页扯下来然后对其施法,用完之后再粘回去。
“是啊。我们旅店那个本哪来的?”
我回头问路德,顺便把我的战锤召唤回了我手上。
“那个是我刚到镇翎关时候发明的,”普诺莉从沙发另一侧凑了过来,“我们当时很缺钱,所以我把这技术卖给了一个路过的南方商人。现在想想那个价格简直就是白送啊。”
“魔法大学的教师们应该主动提出减薪。”
路德说着吻了普诺莉的额头,让后者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所以,和我们说说,你们那天到底还买了多少好东西?”
“还有一本奥秘法术的这种书,给马胜宁了。”
“说起来,马胜宁人呢?今天没轮到他驾车吧?”
“他还在睡。”路德用下巴指了指楼梯下的角落。
“虽然我是新来的,但他是不是太能睡了点?这不会太散漫了吗?”
“无所谓的,”我向麦克斯解释,“就算突然遇到敌人也是我们仨先上,所以我们醒着就可以了。”
麦克斯朝我投来怀疑的目光,就好像在说:如果你坚持,那好吧。
“嘿,怎么都聚在那?在聊什么?”
问话声和脚步声同时响起,赵毓哲和文王从餐厅走了下来。
他们在餐厅练习赵毓哲的进攻性心灵法术。
不过看来效果不太好,赵毓哲笑得比哭还难看。
“还是不行吗?”鹤扬首先问道。
“是啊,还是不行,只能让文王感觉头疼。”
他说着泄气地坐在了一麻袋熏肉上。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从大一时候算起,他的攻击类心灵法术练习就没在我面前成功过。不过每当他心灰意冷地去考试时,他又能完美地展现出这些法术。
我们觉得这可能是他不好意思朝我们下手。因为他自称朝他自己班级同学施法都能成功,只有对我,文王和子东会失败。
不过他自己不认可这种说法。
“我最开始确实不太好意思下手,”他这么和我们说,“可你们后面笑话我一晚上,我都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这样,你打我试试。”路德坐直身体朝赵毓哲招手。
“现在吗?”
“嗯,现在。”
“等一下!”
文王从赵毓哲背后挤出来,把手里一个石桶塞给路德:“虽然我觉得不太用得上,但以防万一还是拿着吧,别吐地毯上。”
路德把头埋进桶里,向外传出了瓮里瓮气的喊声:“来吧,我准备好了。”
我们纷纷向旁边退去。
赵毓哲握住法杖对准了路德。
他做了个深呼吸,开始吟唱咒语:“洞察万物的天神!请点燃我心中的烈焰,在心灵中挂起飓风,冲破敌人的防御,让意志孱弱之徒陷入无边的迷茫吧!心灵震爆!”
这是五环法术心灵震爆术,让指向范围内所有人丧失思考和行动能力,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和眩晕——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不过现实和这的差距有点大。
路德仍然把脸和桶一起抬了起来:“完......完了?”
“完了。”赵毓哲摊了摊手。
路德把桶从脸上摘下:“不是,你......这......我,我就只是耳鸣了一下而已啊。”
“我甚至都没犯恶心。”他把石桶放到脚边。
“是啊,很奇怪吧?我在考试和实战里面用都有效果,只有平时练习时才会偶尔出现这种情况。”
“我看你就是不敢对熟人下手。”
我用小拇指堵着耳朵,耳鸣声很快就消失了。
“你在实战时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有,模拟战和考试都很正常,甚至和同班其他同学练习也很正常。”
“那还真是邪门啊,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主要任务是探查敌人对吧?只要那个能用就行了。”
我注意到听到这话的麦克斯眉毛已经快挑到后脑去了,而且正用杀气腾腾的眼睛盯着我。
虽然她本来就长得很有入侵性,但我还是能看出她有所不满。
不过明明施法失败的是他,为什么会对我不满啊?
“喂。”
鹤扬戳了戳我的胳膊。
“怎么了?”
“该试试这本书上其他法术了。”
“去找麦克斯,她刚说过愿意。”
“可是我觉得这个不太好拜托她。”
“好吧,下一个是什么法术?”
“高级治疗术,一般用来接断肢。”
“这个就算了,我相信卖家的人品。”
“可是......那好吧。”
接下来一整天都无事可做。
有时我甚至感觉我们和马胜宁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躺着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我们得分一下职责了。”
这天晚上停车后,路德把我们叫了过去。
由于现在我们的队伍中有了三个顶呱呱的前卫,我们可以用压力更小一些的阵型了。
“鹏博,你走中间,时刻在最前面怎么样?”
意料之中。我的战斗水平比他们俩高得多,开路这种事自然要我来做。
看到我点头后,他又问麦克斯:“你选左前还是右前?”
“我想选右边,左边我不太会用那个力。”
“没问题,我走右前就好了。”
“赵毓哲,你走在鹏博身后。”
“好的。”
“赵毓哲左后是鹤扬,右后是马胜宁,你们主要用的是支援法术,所以站中间。”
“再后面是文王和赵雨瑞,你们是主力法术输出。”
“子东和李成站文王和赵雨瑞外侧,平时负责放两个法术支援,如果有敌人出现在后侧就要拖延时间直到我们仨前卫赶到。”
总之,大部分安排和之前区别不大,基本就是给新人麦克斯重讲了一遍。
麦克斯出色的记忆力仍然在发挥作用,很快就记住了我们的要求。
“那么今晚就先这样,”路德搓了搓手,“各位晚安。”
“晚安。”
在我看来,这不过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