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文点头道,“郑国鸿書记的意思是减少徐杰恒事件对江州市的影响,所以要尽快任命新的市長,再加上苏领导也推荐了楚冬,所以这事也就迅速敲定了下来,郑書记昨晚打电话跟我沟通此事时,我自然也不好再反对,最主要的是我也拿不出反对的理由。”
陈远撇了撇嘴道,“这个人也真是好本事,能让省里的一二把手同时看中。”
吴惠文听出陈远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笑道,“小陈,我看你对他有很大的个人成见嘛,你呀,马上就要调走了,没必要操心那么多。”
陈远无奈笑笑,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必要操心那么多,他只是心里不甘,楚冬这混蛋坏事做绝,却又偏偏能一路高升,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慨?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委办的一名副主任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同吴惠文汇报道,“吴書记,省组织部刚下来的文件。”
吴惠文接过来一看,摇了摇头,把文件递给了陈远,道,“凡事都不能念叨,瞧瞧,省里边的任命这么快下来了。”
陈远拿起文件瞅了一眼,这是关于楚冬的任命,任命楚冬为江州市的副書记,并提名为市長人选,陈远来之前才和冯运明通过电话,知道楚冬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但速度如此之快,陈远依旧有些惊讶,脸上的神色也越发郁闷,欣想这次省里边的主要领导态度一致,也难怪楚冬的任命这么快。
陈远把文件还给吴惠文,一时也没心情说话。
在吴惠文办公室呆了小十分钟,因为楚冬的任命下来,吴惠文要去临时开个会,陈远也就先行离开。
从吴惠文办公室出来,陈远刚走到一楼,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手机来电显示的是一个国外号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国外谁会打自己电话?方真真的电话她是有的,但这并不是真真的号码,而除了方真真外,他根本没啥在国外的朋友嘛,这莫不是一个诈骗电话?
想到现在十分猖獗的电信诈骗,陈远觉得还真有可能,没接电话便直接挂掉。
还没等陈远把手机放回兜里,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一看又是刚刚那个电话,陈远有些纳闷,想了想,还是接起电话。
“陈远,是我……”还没等陈远开口,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那女人的声音,陈远登时愣住。
“陈远,是不是听不出我是谁?”电话那头的人听陈远没吭声,再次说了一句。
陈远回过神来,如果说刚刚有一刹那他没听出对方的声音,那这会他已经反应过来,“何……何丽姐,是……是你吗?”
“呵呵,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对面的人笑道。
听到对方承认,陈远意外之余又陡然明白过来,何丽,方真真的表姐,徐杰恒的前妻,目前跟女儿在国外定居,对方突然给他打电话,八成是为了徐杰恒的事。
心里如此想着,陈远道,“何丽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何丽道,“我找真真要的你的电话号码。”
陈远恍然,问道,“何丽姐,你我打电话是……”
对面那头的何丽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低落起来,“陈远,我……我听说他死了?”
陈远知道何丽说的是徐杰恒,微微点头道,“嗯,他死了。”
何丽声音发颤,“怎么死的?我看新闻说他是突发疾病,但我知道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的。”
陈远一时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何丽真相。
何丽听陈远没说话,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道,“他是不是犯错误了,自己走上了绝路?”
陈远叹了口气,“何丽姐,你既然都已经跟他离婚了,又長期定居国外,那就跟孩子好好生活,不用管太多了。”
何丽喃喃道,“陈远,你没有否认,那就说明被我说对了,我早就猜到他早晚会走到这一步,这些年他变得越来越偏执,有时候逢年过节我们也会通通电话,他喜欢跟女儿聊天,平时也经常给我们打钱,说是要让女儿在国外过得好一点,其实我知道他的很多钱都来路不正,我经常劝他不要犯错误,但他总听不进去,前几天,他给女儿打了最后一通电话,我当时听他的语气就不太对劲,只是没想到他会走上绝路。”
陈远道,“何丽姐,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太多也没意义,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人逼他,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何丽道,“他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父亲。”
陈远听了没有说话,徐杰恒已经死了,他也不愿意对徐杰恒多做评价。
何丽这时又道,“陈远,虽然我和他早就离婚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和他夫妻一场,我想回去料理他的后事,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陈远道,“这没问题,何丽姐,你尽管回来就是,你要帮他料理后事,也不需要我们相关部门的批准嘛。”
何丽道,“那就好,我主要是在想着他走到这个地步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错误,我就怕你们有关部门会直接将他的后事也简单处理了,不允许家属亲人插手。”
陈远道,“那不至于,人都死了,我们有关部门也不可能那么不讲人情。”
何丽道,“嗯,那我这就订回国的机票,真真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到时候咱们再碰面。”
陈远听到何丽提到方真真,心中瞬间泛起波澜,一时有些走神,以至于电话那头的何丽又说了什么话,陈远也没听清楚,直至何丽挂掉电话后,陈远才反应过来。
拿着手机,陈远心情复杂,不知不觉,他和方真真的联系已经很少了,他知道方真真在刻意回避他,而他也不敢主动给方真真打电话,因为陈远很清楚自己给不了方真真想要的,他对方真真只有兄妹之情,委实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跟吕倩订婚了,这辈子也注定不可能跟方真真有什么结果,倒不如狠欣一点。
叹息了一声,陈远走回纪律部门的办公楼。
回到办公室,陈远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没再想方真真的事情,收回心神,寻思着自己即将赴任关州的事。
沉思许久,陈远又拿出手机,一一给尤程东、耿直、孔杰和庄家铭、孙永等人打电话,打算利用离开之前的时间组织一次聚会,将自己圈子里几个要好的人喊过来一起聚聚,想到自己最迟明后天可能就会去关州,所以陈远索性将聚餐的时间定在了今晚。
打完电话后,陈远再次陷入了沉思中,离开江州前,他肯定要将一些事情安排好,而陈远此时在琢磨的是如果吴惠文听取他的建议,让孔杰来接手作风整顿小组的具体工作的话,那他是不是该送给孔杰一份大礼,让孔杰一上来就能立威,这样也有利于孔杰今后开展工作。
其实孔杰一直在作风整顿领导小组成员里挂着名,由孔杰来接手这一摊子是名正言顺的,更何况孔杰还是市检的一把手,级别比陈远更高,孔杰接手这项工作是能够服众的,陈远就担心孔杰在别人眼里并不是吴惠文的真正欣腹,从而对孔杰有所轻视,所以孔杰要是一上来就能拿下一个足够分量的干部来立威,对孔杰开展工作是十分有帮助的。
思虑片刻,陈远心里有了定计。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陈远先行来到饭店,晚上是他张罗的饭局,陈远自然要提前过来。
陈远才刚到包厢,庄家铭就跟着他前后脚一起进来,陈远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庄兄,你这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不成?”
庄家铭笑道,“我刚下车就看到你进了饭店,这不,赶紧追上来了。”
陈远笑道,“就你来得最早,其他人都还没来。”
庄家铭道,“我从阳山过来比较远,所以就早早出发了。”
陈远点点头,拍了拍庄家铭的肩膀,笑道,“先坐吧,咱们等等其他人。”
陈远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个声音,“老庄竟然比我这个大闲人还早过来,你这个县長是不是当得太清闲了?”
陈远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尤程东,笑着走到门口相迎,“尤哥来啦。”
门外来的正是尤程东,尤程东道,“我还以为我这个大闲人会是第一个到呢,没想到你们比我还早。”
尤程东这话里看似充满了自我调侃的意味,但何尝不是透着落寞的情绪,陈远能理解尤程东的心情,因为之前被曝出亲属吃空饷的负面新闻,尤程东被处分调到了闲职,这对于年富力强的尤程东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特别是尤程东看到他们这些人都在一步步被提拔重用,心里恐怕更不是滋味。
“陈老弟,今天晚上必须得狠狠宰你一顿,你看你这升迁的速度跟坐火箭似的,这一次调到关州直接就进了市班子,没人能赶得上你的进步速度。”尤程东在门口停住,打趣陈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