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文意外地看了陈远一眼,她刚刚询问陈远对刘本涛和柳一萍的看法时,陈远都要考虑一下,反倒是她问起沈飞,陈远二话不说就表达了对沈飞的支持,这让吴惠文有些奇怪,看着陈远问道:“小陈,你对沈秘書長很了解?”
“要说很了解,倒也谈不上,但沈秘書長是个坚持原则的人。”陈远说道:“沈秘書長之所以会被调来当秘書長,是因为骆飞想打压他。”
“这不对吧,沈秘書長从市检调过来当秘書長,应该说是重用了。”吴惠文皱眉道。
“看似重用,实则被架空了,沈秘書長被调过来之后,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委办的工作,又都是刘本涛在负责,骆飞有啥事都直接绕过沈秘書長,沈秘書長压根插手不了具体的工作,据我所知,前些日子,沈秘書長都气病去住院了,估计也是知道吴姐你要调过来后,沈秘書長才出院的。”陈远说道:关于沈飞的情况,陈远之前还是听说了不少的。
吴惠文闻言,又问道:“骆飞为什么费尽心思将沈秘書長调过来,然后又打压他?”
“这个就跟之前市检调查的案子有关了,骆飞想将案子压下去,沈秘書長不肯,所以引起骆飞了的不满,费尽心思地将沈秘書長从市检的位置上调走了,然后安排他自己的心腹文方正去担任市检一把手,结果文方正不争气,干没几天就出了问题,最后骆飞又安排了王庆成去接任文方正的位置……”陈远大致给吴惠文介绍了一下情况,他只需让吴惠文清楚大概的来龙去脉就行了,至于太细节的事情,显然没必要多说,也浪费吴惠文的时间。
吴惠文听到陈远这么说,微微点头,“听你这么说,这个沈秘書長倒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咱们组织还真就缺这样的干部。”
“可不是,现在敢于硬顶着领导坚持原则的干部是难能可贵的,沈秘書長是值得让人尊敬的。”陈远说道:又顺便给王庆成上眼药,“反倒是像王庆成这样的,靠拍着骆飞老婆赵晓兰的马屁提拔上来,唯骆飞马首是瞻,丝毫没有一点原则。”
吴惠文听得一笑,瞅了陈远一眼,“小陈,你不会是之前被关了几天,故意打王庆成的小报告吧?”
“吴姐,您看我像那种人吗?我都是实话实说。”陈远咧嘴一笑。
吴惠文笑了笑,没说啥,她初来乍到,目前以稳定局面为主,在人事上暂时不宜大动干戈,而且她以前在江州担任市長时,也有自己的得力手下,这次她重返江州主持工作,之前的那些得力部下肯定也会主动靠拢过来,吴惠文如果在人事上进行调整,无疑会考虑安排一些自己的人。
两人聊了好一会,吴惠文主要是询问陈远关于江州的一些人事情况,眼下的她,要说最信任的人非陈远莫属,但除了信任之外,或许连吴惠文都不清楚她对陈远的信任是否有掺杂其他的个人情感。
看到窗外天色黑了下来,陈远道:“吴姐,走吧,吃饭去,今晚我请客,给您接风洗尘。”
“怎么,你今晚想把我灌醉不成?”吴惠文笑道。
“吴姐,我可没那个酒量把您灌醉,前两天晚上咱们喝了不少,也没见您喝醉嘛。”陈远笑了起来。
听陈远提到前两天的事,吴惠文幽幽看了陈远一眼,那晚她在陈远宿舍留宿,有意无意没有将房门反锁,不过那一晚却是格外平静。
陈远不知道吴惠文的想法,这会已经站了起来,帮吴惠文从衣架上拿过外套,一副要走的架势。
吴惠文见状,也没有拒绝,在她内心深处,似乎很难拒绝陈远。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吴惠文将秘書一起叫上,顺便给陈远介绍道:“小陈,这是我的秘書,万虹。”
“万科長,你好你好。”陈远笑着跟万虹打招呼,他知道万虹是吴惠文从关州一起带过来的,可见吴惠文还是很看重万虹的,毕竟现在领导将秘書一起带到新岗位上任的情况并不多。
“陈县長,您好。”万虹微笑着点头回礼,对陈远的态度同样也很是客气,她知道自己这个秘書在吴惠文心里恐怕还没陈远亲近,哪怕她已经深受吴惠文信任。
三人一起下楼,路过委办的办公室时,下班还没走的薛源看到陈远跟吴惠文一起离开,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样子,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尤其是那眼神,充满了嫉妒,他一直就拿自己跟陈远比,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比陈远出色,凭什么陈远就混得比他好?眼看着自己给骆飞当秘書,薛源一度觉得自己能超过陈远,结果这美梦还没做多久呢,骆飞就完蛋了,他这前江州第一秘如今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眼看着陈远竟然和新上任的書记吴惠文也关系那么好,薛源心里瞬间失去了平衡,凭什么陈远老是能获得领导的青睐,为什么?
薛源内心深处有些歇斯底里,他对陈远的嫉妒,甚至也早就变成了嫉恨。
想着下午徐杰恒跟他的谈话,薛源在这一刻突然下了某种决心,咬了咬牙,拿出手机给徐杰恒发了一条短信。
陈远,老子绝不会输给你,甚至还会比你爬得更高!薛源发完短信后,默默放下手机,咬着后糟牙想着。
电话那头,晚上约了鲁明喝酒的徐杰恒,早就从办公室离开,看到薛源发来的短信,眼里露出喜色,很快给薛源回复了过去,约对方晚上十点钟见面,他这边得先和鲁明应酬完。
饭店包厢里,徐杰恒回复完薛源的短信后,收起手机,看着鲁明笑道:“老鲁,晚上多喝点,这个酒是朋友送我的,用很多名贵中药材自己酿的,男人喝了真的很有好处,这可是我亲身体验过的。”
徐杰恒说完冲鲁明眨眨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老话说男人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酒桌上聊点男人同女人的那点事无疑是拉近双方关系的快速手段,徐杰恒为了今晚的饭局,也是费了些心思的,之前这酒是他提去送给苏华新的,今晚他同样提了两瓶过来准备送给鲁明。
鲁明听到徐杰恒的话,笑道:“徐書记,这酒真有那么好?”
“老鲁,你可别不信,光酿这酒买的名贵药材就花了几十万,说句不夸张的,这酒甩了那些什么高档名酒几条街,50年份的茅台够稀缺了?但只要你花钱,市面上照样能买到,无非是贵了点,我这酒,你市面上想买都买不到,前些天,我带了两瓶去送给省里的苏書记,苏書记一开始也不太相信,这不,喝完之后赞不绝口,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感觉真的有效果。”
听徐杰恒提到苏华新,鲁明神色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徐杰恒一眼。
鲁明很快就装着不经意地笑道:“徐書记,我可真羡慕你,有那么一个照顾提携你的学長。”
“苏書记确实是对我很照顾。”徐杰恒点了点头,“这次要不是苏書记推荐我,估计我连参与这市長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徐杰恒笑呵呵地说着,又有意无意暗贬着楚冬,“老鲁,咱们比不得别人呐,上头有人。”
鲁明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你和楚冬不都是上头有人,特么的,老子才是真的可怜,上头没人,连头上的副市長都是后来好不容易才挂上的。
鲁明心里腹诽着,嘴上却只能附和着徐杰恒,觉得徐杰恒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论在体制里的不如意,徐杰恒又怎能比得上他?当然,楚冬就更不用说了,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堪称春风得意,鲁明更没法和他比了。
徐杰恒一直在观察着鲁明的神色,笑道:“老鲁,我多提了两瓶酒过来,待会你拿回去。”
“不不,这酒这么贵重,我可不能拿。”鲁明连连摆手。
“老鲁,咱兄弟间说啥贵重不贵重的,再说了,不就两瓶酒嘛,你跟我见外啥。”徐杰恒豪爽地笑道。
见鲁明还要推脱,徐杰恒立刻又道:“老鲁,这酒你拿着,回头咱们找机会去跟苏書记喝。”
听到徐杰恒这话,原本还想推脱的鲁明一下子顿住,他又不是笨人,自然能听出徐杰恒这话里包含的另一层意思,对方的意思是要帮他牵线搭桥引荐苏华新,这对鲁明来说还是很诱人的。
鲁明还在沉思间,徐杰恒趁热打铁道:“老鲁,一点酒你就别跟我见外了。”
鲁明短暂犹豫了一下,旋即道:“行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徐杰恒笑道:“这才对嘛,咱兄弟间那么见外干嘛。”
鲁明点着头笑笑,徐杰恒这么跟他称兄道弟,说实话,反而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不仅不自在,还很不踏实。
这时,徐杰恒再次说道:“老鲁,我能否当上这江州的市長,上头需要苏書记支持,在下面也需要你们这些兄弟力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