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志接着道:“一个组织往往有两种目标,组织的整体目标和领导的个人目标。你做的工作,对组织好并不一定对领导本人好。比如很多皇帝任用小人,很多功臣不断进谏,因为小人不利于组织目标,但是对皇帝个人而言,却是对自己有利。
这就是明显的个人利益和组织利益的矛盾。作为进谏的人,显然是在做善事,但这并不会被领导认可,反而会心存反感。所以,你只有做领导个人需要的事,这才是政绩,其实,很多时候这些要做的并不是好事……”
听着袁立志这一番所谓真切体会,陈远陷入了沉思。
袁立志接着拍拍陈远的肩膀:“老弟,你只有洞悉这些真相,才能在体制内更加自由纵横,才能获得快速提拔和升迁。”
陈远笑了下,虽然袁立志是一个混体制的失败者,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这番话颇有些道理。
但虽然有道理,却似乎又不适用所有领导,比如阿哲,比如吴惠文……
袁立志接着站起来:“老弟,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陈远接着道谢。
然后袁立志去了房间,陈远也回房间,边走边琢磨着袁立志这番话,看来他这段时间确实思考了不少事,只是,他的观点和思维出发点似乎有些主观,甚至偏执。
同为体制内的落魄者,陈远觉得,李长青就不会有袁立志这种体会,这是他们的本质决定的。
不过虽然如此,袁立志说的这些,还是对自己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让自己在某些方面长了见识。
如此,还是有收获的。
回到房间,陈远和客户又喝了几杯,看喝地差不多了,接着吃饭。
吃过饭,客户邀老三去楼上房间继续谈业务,陈远告辞离开。
出酒店的时候,陈远看到那辆墨绿色的吉普不见了,那位置停着一辆白色SUV,车门半开,驾驶员位置坐着一个光头,正边听歌边抽烟。
陈远看了几眼那辆车,摸出手机给老三发了个短信,然后打车离去。
回到公寓,到了宿舍门前,陈远刚要掏钥匙开门,又看看对门,心里一动,随即走到门口,侧耳倾听,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嗯,邵冰雨还没走,正在和王欣然聊天。
陈远随即敲门。
“谁呀?”屋里传来王欣然的声音。
陈远捏住鼻子:“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外婆回来啦……”
随即房门打开,王欣然笑道:“我看你不是狼外婆,是狼外公……”
陈远笑嘻嘻进来,邵冰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看到陈远,邵冰雨客气地点点头:“陈科长喝酒回来了。”
陈远也点点头:“你们吃完了?”
“是啊,刚吃完,我们正喝茶呢。”王欣然道,“你又是来讨茶喝的?”
陈远摆摆手:“不不,我是来和美女聊人生的。”
王欣然哼了一声:“坐吧,虽然你不是来讨茶的,但还是要给你泡一杯。”
陈远一屁股坐在邵冰雨旁边,因为身体重,沙发往下陷了下去。
邵冰雨下意识往旁边移动了下身体,和陈远保持距离。
王欣然给陈远泡了杯茶,坐在他们对面,接着摸出一枚硬币往茶几上一拍,看着陈远:“呶,给你的。”
“王部长,一来就给钱,这是啥意思?”陈远一咧嘴。
“你不是要和美女聊人生吗,来一块钱的。”王欣然道。
陈远咧嘴一笑,接着摸起硬币装进口袋:“好的,先聊一块钱的,不够再加。”
邵冰雨一阵发晕,艾玛,和这家伙聊天还要付费啊。
王欣然接着道:“陈科长,既然收了钱,那就开聊吧。”
“嗯,好。”陈远点点头,看看王欣然,又看看邵冰雨,“你们先给我汇报下,我来之前都聊了些什么?”
邵冰雨又发晕,艾玛,三个人就他级别低,还要给他汇报,岂有此理!
王欣然已经习惯了陈远这模式,道:“我和冰雨今晚聊了不少呢,不过主要是聊你。”
陈远皱皱眉头:“聊我啥?背后没说我坏话吧?”
王欣然道:“没有,主要是夸你。”
“夸我啥?”陈远乐了。
“夸你人长得俊,能力强,又会来事,还乐于助人……”
王欣然说的基本属实,今晚邵冰雨来自己这里吃饭,主动向自己问起陈远,王欣然就趁机把陈远的一些事告诉了她,又夸赞了他一番。
陈远乐得合不拢嘴,又谦虚道:“哎,其实我虽然很帅,但也不是特别俊啊,比你们俩还差那么一点点,而且我能力虽然很强,还会来事,还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但只有自豪,没有骄傲……”
邵冰雨头大,这家伙一点都不谦虚。
王欣然抿嘴笑笑,接着道:“我们还谈到了前几天的全市宣传会,谈到了安书记在讲话时没说的那段话。”
陈远点点头:“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对。”王欣然和邵冰雨都点头。
陈远道:“其实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随后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邵冰雨道。
陈远没有马上回答,看着邵冰雨:“你先说说,这几天楚部长对你咋样?”
邵冰雨皱皱眉头:“自从那次会议结束后,楚部长对我突然热乎起来,好像变了个人,这让我实在感到奇怪。”
“你一点都不用奇怪,这完全在我意料之中。”陈远得意道。
“别卖关子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欣然催促道。
陈远于是把会后安哲批楚冬的事说了。
听陈远说完,王欣然和邵冰雨恍然大悟。
王欣然若有所思道:“安书记这么做,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是的,安书记是觉察到了会上可能会发生什么猫腻,所以临时改了主意。”陈远道。
“什么猫腻?”邵冰雨道。
“什么猫腻不重要,关键是效果达到了,而且这效果比之前的方式要好的多。”陈远道。
邵冰雨沉思片刻,接着看着陈远:“安书记这么做,是因为你在他面前帮我说了话,我实在应该感谢你。”
陈远呲牙一笑:“你打算怎么谢?”
一听陈远这话,王欣然感觉不妙,按这家伙的脾性,很可能接下来要邵冰雨以身相许。
邵冰雨似乎也意识到了,警惕地看着陈远:“你想怎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