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的眸子微微一缩。
一旁的榆城副总兵,以及裘镇海都吃了一惊,惊诧地看看阮江月,而后盯住秦决,神色见鬼。
仿佛他是个头上长了角的山精野怪。
宣威将军在北境威名远播,谁不知道他的功绩?
裘镇海更是亲眼看过他的本事。
他怎么可能是个女的?
还是阮万钧的女儿!
简直太可笑了!
裘镇海当即冷喝道:“你说什么胡话,吃错药了吧你?”
秦决并不理会裘镇海,只盯着阮江月,一字字说道:“宣威将军到底是有真材实料的男儿郎?
还是靠着大将军一路保驾护航,包庇提拔的女子?”
阮江月在女子之中算是个高的,但面对秦决和裘镇海这一类魁伟男子,还是要矮上半个头。
且对方身形实在高壮。
被秦决用犀利至极的眼神盯住,不善地窥探打量,实在是压迫满满。
然而此时的阮江月却冷静的可怕。
她微眯着眸子与秦决对视,“你怀疑我虚有其表,名不副实。”
裘镇海这时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你不服你可以大声说出来,可以真刀真枪比一比,怎么能胡乱说我家少将军是女人?”
“好!”
秦决立时应道:“那就比一比!
我这几年一直听闻宣威将军的威名,但从未真正见过宣威将军的本事,今日就让末将开开眼界好了!”
裘镇海又是大怒:“你放什么狗屁!我家少将军来是有要紧军务,哪有时间和你动手?”
他说比一比是话赶话。
当然也不怕宣威将军和秦决比。
毕竟他知道少将军的本事,揍一个秦决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结果秦决这厮竟然上杆子真要比。
这怎能不让裘镇海愤怒。
秦决冷笑:“宣威将军是不敢吗?”
阮江月已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浓浓不忿。
虽然不知道所有的前因,但此时阮江月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这人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自己女扮男装以及真实身份之事。
恐怕他听到的消息还对自己当上宣威将军之事添油加醋。
便让秦决觉得,她是靠着阮万钧的包庇待在军中,而且所有功劳恐怕都是夸大其词,也是靠着阮万钧的私心走到如今。
那么,这北境防线诸城中,只有榆城总兵收到她是女扮男装的小道消息吗?
如果其他城中也都收到消息,一个个都和秦决一样怀疑阮万钧提拔她,怀疑她女扮男装没有真材实料。
连带着怀疑阮万钧对将领们的公平公正……
如今强敌在外,将领们不能抱成一团反倒怀疑主帅,自乱阵脚,那么整个防线上的士气都会受到影响。
这如何能够?
今日这一场比试势在必行,且一定得赢得漂亮才行。
阮江月心中定了主意,她笑容很淡,眼底却一片冷然,她抬手拦住要吵架的裘镇海,“有何不敢?”
秦决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你真要与我比?”
“自然。”阮江月果断道:“既然秦总兵对我有所怀疑,那我便与你比一比,消你疑虑。
你要是能赢我,我请父亲升你军衔,调你入青阳关为将。”
这北境防线,所有为将、参军者,都以能调入青阳关内为荣,因为那里是整个北境防线最精锐之所在。
粮饷、兵器、战马、家中抚恤等等待遇都是最好的。
秦决却冷冷地盯着阮江月:“将领升迁自有军中制度评定,你说一句话,难道大将军就得听你的吗?
那军法算什么?军令又算什么?”
裘镇海破口道:“你还知道军法和军令?你区区总兵对着我家少将军如此不敬,我家少将军可是正四品宣威将军!”
秦决只当没听到,唇角冷笑,眼底含着浓浓的激愤:“我要能赢,你就得当众脱衣,让所有人都看看清楚,你到底是男是女!”
裘镇海大怒:“你这个狗东西——”
“好!”
阮江月利落地应了,直接拉住暴怒的裘镇海,将他扯到自己身后去,眸色沉沉一字字说道。
“你既提起当众,那么就将兵马司所有不巡防的士兵全部召集前来,观看你我比试,以作见证。
你要是能赢,我遵你的要求,但倘若你输了——”
秦决果断道:“我任你发落。”
两人都是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说定之后,秦决立即定下了比试,吩咐副总兵召集不巡守的士兵前来观看。
阮江月走到了一边去。
秦决要比飞马射箭,她出行没有带弓,要在此处选一把弓了。
裘镇海跟在阮江月身后。
先前还为这事怒不可遏,此时他却是懒得骂人了,只眼神一会儿扫远处的秦决一眼,颇为不善。
约莫是用眼神将脏话都骂了个遍吧。
一队队士兵快速赶来,很快就将偌大的射箭场列队站满,裘镇海冷嗤了一声,“真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找死的。
少将军的箭法我是最清楚的,百发百中、百步穿杨。
这个秦决真是吃了狗屎糊了脑子,竟然敢和少将军比试飞马射箭,而且还满口胡言乱语说少将军是女人?鬼扯!”
裘镇海又转向阮星澜,语气十分认真地说道:“一个军营多年,虽说少将军瘦了些,也比我这样的大汉矮了一点点。
但那行事作风,那武功手段,妥妥的男人里的男人,只是现在年纪没到没长开而已,多吃点饭再过两年定然壮的和牛似的。
这瞎眼的狗东西。”
阮江月暗忖:你的眼不瞎,眼光真好。
不过我恐怕要让你失望,长不成和牛一样壮。
这时,亲兵牵了马来。
阮江月翻身而上,将选好的弓和箭篓挂在鞍前,握好马缰。
秦决也已经上马,提缰立在不远处。
他们要比的是飞马射箭,只有一个箭靶,立在百步之外。
他们两人的箭篓之中各有十支箭,每个人的箭上做了标记,比试需要二人从两个固定的位置出发,策马飞奔时射靶。
最后箭篓之中箭用完,靶上剩下的箭谁的多谁赢。
秦决冷冷地看着阮江月:“一旦输了就要当众脱衣,此事绝不通融,宣威将军,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阮江月微笑:“你怕了?”
秦决冷嗤道:“真是狂妄,这可是你自找的!”
阮江月面无表情,直接转向一边:“开始吧。”
副总兵是发令官,得了吩咐后点点头,大喝一声比试开始。
阮江月与秦决同时扯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