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那之后,臧霸第一次出现在张霸面前。
大丈夫轻生死,重义气。
他把自已拼命救下的父亲,交给了张霸后就不再怀疑。
如今再见张霸是因为得到消息。
“多少人?”张霸笑着问道。
“有二三百人。都是亡命之徒。因为我也是逃亡之人,所以有人也通知了我。说只要参与这件事情,云亭侯必有重赏。”臧霸弯腰行礼道。
“人不少啊。因为他知道要对付我,不能小打小闹。”张霸笑了笑。
“张公如何应对?”臧霸低头问道。他对张霸镇定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
那夜相遇只是偶然,但是在事后他调查过张霸。
一个带着百余骑就敢冲击匈奴右军王部数千骑,并追杀到营地,血洗了右军王部返还。
这等英雄人物,现在这个情况只是小泥潭而已。
臧霸觉得自已就算不来报信,张霸也能应付。
张霸低头想了一下后,才抬头对臧霸说道:“我与云亭侯刘章有仇,他才袭击我。”
“原本我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的。我的军队都是善战之兵,悍不畏死。”
“我的营地坚固,防备从不松懈。他来袭击我,没有一点胜算。”
“但既然接到了消息,那你就加入他们。把他们的动向告诉我,我就可以埋伏,杀光他们。”
“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好。”臧霸毫不迟疑的重重点头,大声应是,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
张霸叫道:“等等。”
“张公还有何吩咐?”臧霸站定,转头问道。
张霸说道:“你亡命在洛阳很危险,这次事情之后,不如跟我前往河东。”
臧霸顿时心动,这住在洛阳的日子可真是惊心动魄,就像上一次被司隶校尉的人追杀。
要不是张霸。
他的父亲恐怕就要因为重伤而死了。
如果能跟着张霸去河东,那自然是好的。
斟酌许久后,臧霸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我们父子是亡命之徒,恐怕会为张公带去麻烦。”
“等刘章事情结束,我就把父亲接走。我打算回去泰山郡匿藏。”
“如果张公有什么事情,派人去泰山知会我就行了。”
“刀山血海,我绝不皱眉。”
站在一旁的典韦,身如铁塔手按剑柄,微微点头。
“怎么可能让你回去泰山这么麻烦?我现在就要。”张霸心中暗道,面上他笑着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家多的是亡命之徒。”
“多你们父子,不算什么。”
臧霸闻言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单膝在地上,抱拳说道:“多谢张公收留,臧霸必以死相报。”
“哈哈哈。”张霸哈哈大笑。
“张公为什么发笑?是我说错话了吗?”臧霸一半是疑惑,一半是愤怒。
他可是表了忠心,有什么好笑的。
看不起他的忠义吗?
张霸笑了许久,才走上去扶起了臧霸,说道:“不必你死。”
“凡是跟着我的兄弟,我并不希望他们死在什么地方,而是希望所有人都活着,都能富足。”
“去吧。”
张霸拍了拍臧霸的肩膀。
臧霸闻言惊讶,内心涌现出感动之情。
这天下任侠成风。
杀人亡命的人比比皆是。
也有很多人愿意收留亡命之徒,但多是当做死士来养的。张霸这种风格真的是少见。
“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恭喜张公,又添一位俊杰。”典韦看着臧霸离去的背影,露出欣赏之色,转身对张霸抱拳一礼,恭喜道。
“同喜啊。我们的俊杰越多,力量就越强。大兄。你不要忘记了。”
“我们要一起封侯拜将,改变这个早已经腐朽的世家世界。”
张霸左手握着腰间的剑柄,抬头目视典韦,语气斩钉截铁,话音掷地有声。
“是。”典韦顺服的低下了头。
“好了,洗洗睡吧。我也累了。”张霸松开了放在剑柄上的手,捏了捏自已手臂肌肉,伸展了一下身体。
..............
张霸与臧霸的联络不断。
对于云亭侯刘章的行动了如指掌。
刘章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等待时机。
张霸也是不动声色的率领队伍北上,到了邙山之后艰难的翻越了过去,来到了黄河边上。
下午。
天色已经不早了。
得明天才能渡河,张霸下令安营扎寨。
大帐先立起来,张霸与典韦、李肃一起进入大帐坐下歇息。
屁股还没有坐热,便有一名部曲兵从外走了进来,弯腰禀报道:“主人。臧霸派人传来消息,刘章打算在今天晚上行动。”
“杀了我们抛尸黄河,拉着主人的粮食、铁锭去洛阳贩卖。”
“好竖子。连怎么抛尸都想好了。”张霸笑着站了起来,然后不假思索的对典韦说道:“大兄。”
“今晚上就不睡觉了。我领一半兵马在营中埋伏。”
“你领一半兵马在营外埋伏。”
“杀光他们,抛尸黄河。”
“是。”典韦躬身应是。
张霸虽然轻视刘章这个人,但在战术上却很重视。
命部曲兵加快速度安营扎寨。又在营内设置多重防御工事。
在吃了晚饭之后,他又下令除了少数必要的戒备人员之外,其余人都睡半个时辰。
养精蓄锐。
臧霸没说刘章会在具体什么时间袭击。
但应该是夜半后了。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张霸便开始守株待兔。
..........
邙山山脉上的一座很普通的山,半山腰上有一座庄园,是刘章秘密购买的。
山庄内都是人。
有雄壮魁梧的游侠,也有一脸稚气但却充满了锐气的恶少年。
有的人衣衫锦绣,显然日常生活不错。
有的人衣衫褴褛,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了。
臧霸带着自已的十余名部曲也混在其中,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忽然,刘章从大堂内走出。身上竟然穿了一件甲胄,铁片泛着幽光。
有人惊讶,有人很是淡定。
云亭侯刘章便是这么一个人。
刘家的好儿孙,纵横不法的大汉宗室君侯。
“张霸如何富裕,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干了这一次,我们人人都能满载而归。”
“现在我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吃饭。”
“一个时辰时间睡觉。”
“等睡醒后,还有一刻钟时间吃饭。”
“睡好了,吃饱了。就拿出力气厮杀。我会在后督军,谁出力多,分润的战利品就多。”
“同样的道理。谁要是不出力,我就用麻袋套起来,扔入黄河淹死。”
“你们很多人都跟过我,应该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刘章手握着腰间的剑柄,森然的目光从左向右,从众人的身上扫过,声音嘶嘶如豺狼。
身上散发着强梁的气势。
“是。”包括臧霸在内,众人大声应是,立刻下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