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陈鹤途抱着她的臂弯很有力,丧尸的身上是没有温度的,她昏睡过去不久又被冷醒了。
这段路走了很久,江翩然的脑子迷迷糊糊的。他和那些低等丧尸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身上没有腐烂的血肉和难闻的气味。
除了狰狞的面容和冰凉的体温,远远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其实,也是有差别的。
比如,一只不服气的丧尸扑过来咬在他的手臂上,硬生生撕掉了一块皮肉。
下一秒,丧尸被他创飞了,伤口也以神速愈合了。
全程,江翩然都没有任何感觉,她被蒙着眼,只有耳朵能察觉到一点动静。
“陈鹤途,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她担心陈鹤途会做出和原书里一样疯狂的举动,在末世经历过尸化期变异为丧尸王的他,在抓到江翩然以后,囚禁了起来。
在沐茜茜的撺掇下,她成功逃走了,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想起结局,江翩然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你是不是想把我关起来?”
闷声赶路的人身体一绷,江翩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样不行的,你听我说”
不等她说完,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陈鹤途很生气,两只嗜血的瞳孔倏地一暗,却只能用低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吼吼吼!”
“我不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你想想啊,我莫名其妙的消失,我哥发现了一定很着急,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到处找我呢?”
“你也知道,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外面到处都是丧尸,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安心呢?”
为了让情绪更逼真,她想了平生最难过的事情,眼泪不停顺着眼眶往外流,很快润湿了黑绸布。
陈鹤途脑子转得很慢,想了半天低下头,亲昵地蹭着她的脖子。
他还是不明白,翩翩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肯定又在骗他,就是想回去找那个野男人。
明明那个男人都抛弃她了,还不死心么?
“小乖,你相信我好不好?”
清瘦的身躯猛地一颤,好久未听过的称呼再次从少女口中吐出。
他很兴奋,浑身的血液都往心脏流去,身体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江翩然只是想试试,她知道反派听到这个称呼会很兴奋。
但是,他好像更冷了,身体硬得像块石头。
“陈鹤途,你放开我啊!你这样做我会讨厌你的,你信不信我以后都不”
嘴巴还是捂着比较好,反正说的都是他不乐意听的话。
她气急了,怎么打闹他都无动于衷。
实在太累,她靠着他的胸膛又睡着了,一定不是冷晕的!
阴暗漆黑的空间里,他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目光落在铁床上少女的身上。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他不开心的时候经常过来,角落里摆放了一张旧铁床。
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破棉絮盖在少女身上,似乎没起作用,她还是抱着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睡得很不安稳,又冷又硬的床板,比她过去当孤儿那几年睡的床都差。
陈鹤途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颜,一双异瞳里情绪低落。
本来是很暴躁的,很想掐死她。
手放在她脆弱纤细的脖子上尝试了几下,又总是狠不下心。
她只要有感到窒息的感觉,小脸就紧皱在一起,憋成青紫色。
陈鹤途觉得自己真的是蠢货,废物,变成丧尸也奈何不了她,还是只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丧尸是没有除愤怒饥饿以外的情绪感受的,他并没有因为温度的变化感到不适。
床上人儿愈发不安的睡姿才让他注意到寒冷的气温,明天一早,外面的花草上一定铺着一层白霜。
黑暗中,一个瘦长的影子来来回回迟钝地移动,磕磕碰碰的声音吵得床上人儿眉心紧皱。
良久,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一股暖意,借着火光,一张恐怖的人脸呆呆地面对着少女舒展眉眼的面容。
她睡得舒服了,很安稳,偶尔说一两句梦话呓语。
“陈鹤途反派,大坏蛋!”声音越来越低,他凑近去听,听到“坏蛋”两个字,眉心一跳。
冰冷的唇瓣相触,世界安静下来,终于不再发出令他烦躁的声音。
他凶狠地舔舐,吮吸,凭着丧尸的本能,像对待极其美味的食物。
心里嗜血的欲望不断放大,尖牙再也藏不住,舌尖轻舔着牙齿,火光跳跃在他幽深的眸子里。
好想咬破她的脖子,好香的血。
他忍不住了,想吸血。
这种欲望折磨得他快要疯掉,再待下去他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彻底沦为一个嗜血的怪物。
尖牙刺破了柔嫩的唇,一点点血香味都令他无比着迷。
好甜啊,翩翩的血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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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再待下去,他会伤害到她的。
最后只能看到,月光下,一个狼狈的黑影正跌跌撞撞地跑向工厂门口,迟钝的动作里透出他的仓促与慌张。
陈鹤途不敢走远,只是留在离她很远的暗处守着她。
风平浪静的一晚上,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那些妄图靠近她的杂碎。
她睡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
变成丧尸以后,他不会感到困倦疲累,眼睛连续睁了一晚上也没合上。
他想过的,把她关起来。
临近黎明,身体不正常的热度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现在只是一只危险的丧尸,甚至可能控制不住咬伤她,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她。
骨头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灵魂撕裂的痛楚再次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
眼睛,鼻孔,嘴巴,黏腻的血液开始往外冒。
浑身都热,像煮沸的水浇在身上,他整个人都热得冒烟。
不能让翩翩看见他这么吓人的样子。
铁床上熟睡的人儿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苦,还是没能等到天亮。
站在工厂门口,黎明的微光透过云层洒进来一缕,撒在那张鲜红可怖的脸上,离开以前,血红的眼深深看了一眼铁床的方向。
风从他的胸膛灌进来,他垂着头,一步步向前走,没有意识,没有目的地,脚下带着黏腻的血液,血迹拖得很长很长。
“翩翩”眼珠僵硬地转动,露出眼白,头发,指甲开始疯长。
越来越耀眼滚烫的光芒如刀子扎在身上,冷白的皮肤上肉眼可见地出现密密麻麻的伤口。
门口的影子刚刚消失,铁床上的少女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满身冷汗地醒过来。
床边燃烧的火炉里还有余温,厚厚的灰烬里夹杂着几根烧了半截的木块。
难怪一晚上她都没有再感觉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