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站着的是个穿着粉蓝色套装针织长裙的女孩,瘦瘦高高的,脸上因为冷带着不正常的苍白,一双墨黑得像潭水似的眼睛,深不可测。
覆盖在眼睛上的弯弯的眉毛和那樱桃般小小的嘴唇都具有那么动人的美,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情绪,脸蛋微微透着淡红。
“你是?”阮云在脑袋里搜索认识的女生。
“我是许少禹的……,嗯,妹妹。”她迟疑了一下说道。
“他们阿姨说他们一个寝室都去集训了,不知道哪天回来。”女生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削瘦的手青筋爆起。
“是他叫你来找我的吗,”阮云心突突跳,走近,
“不是,是那边的阿姨说你是他女朋友,住在这里,……我暂时也没有地方住,你能收留我几天吗?等他回来,”
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个漂亮的女生,许少禹的红颜知己?妹妹?要自己收留?
阮云脑袋被这些每一条都可能让她晚上睡不着的信息塞满,一时无措,也不能占着阿姨的地儿。
“那你跟我一起吧。”阮云说道。就带头走了。
“等等,”女生快步走上前。
在昏暗的走廊,阮云回身等她。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学校外面有很多旅馆,我不熟悉,虽然我胆子大,也不敢去住,”
她淡淡的笑,昏暗的光影,长长的睫毛也盖不住她眼下的青紫。
“哦,没事的,等下辅导员来查房,你就说是我的——”
阮云顿了一下,“不知道咱俩谁大?”
她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应该大些,刚才阿姨说你大二,我和大禹同岁,他大月份。”
“哦,对了,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夏雨,也不用姐姐妹妹地叫了,喊我小雨就行了。”
“小雨,你原来是小雨……,”阮云喃喃。
她的血管哆嗦,收缩。
“是云朵吗,怎么这么慢?谁这么晚找你啊?什么事?曼梅,把你的英语放小点声啦!”
戴着眼罩在床上做拉伸的安东听到推门声一连串地问道。
曼梅已经盖好被子,正在听着CIR的广播。
“嗯?云朵,她是谁啊,”室长拿着盆从水房那边进来。
谁?安东一把抓下眼罩,三双眼睛一齐盯着阮云。
“她是……,她是许少禹的妹妹,可以让她在这住几天吗,等许少禹回来带她出去找地方住。”
“许少禹的妹妹?他那种不可一世的特质一看就是个孤独鬼,不像有兄弟姐妹的人啊。”
安东说道。
“对的,他的气质和你蛮像的。”曼梅说道。
“曼梅,你……”安东气得把头伸进下铺曼梅的床幔。
“哇,你好可怕,别摔下来,变成傻子。”曼梅开心地笑。
“你们别吵了,大晚上的,云朵,我说我们倒是无所谓的,你明天最好去辅导员那里报备下,”
“嗯,等会辅导员来查寝,我先和她说下。”
“那怎么睡呢,跟你睡吗,床可不大,你们睡上铺小心掉下来,”
室长说道。
阮云感觉疲累。
她不想和别人分享她的小窝,更何况那个人是小雨。
“没有关系,那里不是有空床,我箱子里有睡袋的。”看出阮云的迟疑,小雨立刻说道。
“这样冷,空床板怎么睡,要是夏天倒是行的,而且你来得这样迟,要是白天还能叫李乔他们想办法。”
室长琢磨道。
“噢,对了,你们可以到阿姨那里去借看看,她那里有毕业的学姐托她卖的被子,上上个礼拜我刚买的,还挺不错,又不是常住,你可以借借看。”曼梅把床单掀开给她们看。
“那我去看看。”小雨把箱子往边上一推,就出门下楼了。
“你说这也太不公平了,哥哥帅,妹妹漂亮,这老天没有眼,资源真是严重倾斜。”
室长感叹道。
“室长,您老人家昨天还在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曼梅揶揄道。
“唉,那只是在自我疗愈,你懂吗?”室长整理着床铺,准备上床。
“真的漂亮吗,哪种漂亮,我看不太清。”安东有个三百度的近视,隐形眼镜有时戴,有时不戴。
“不太觉得漂亮,就像你经常在楼下拿上来的介绍衣服,包包的杂志上的女孩。”
曼梅调着闹钟说道,看向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的阮云。“云朵,你不下去帮忙?”
“累死了,”阮云嘟囔,
“你啊你,小姑子,还不殷勤些,小心到时说你坏话。”
安东一副人生导师的面孔。
“安东啊,听说李乔有三个姐姐的,”室长打了个哈欠揶揄道。
“三个姐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和他三个姐姐搞对象。”
“哦,原来你如此双标。”
室长笑道。
听到走廊的动静,她们没再说话。
“我回来了。”
小雨扛着三床褥子进来。
“你怎么借这么多,”阮云眨着干涩的眼睛迎上前去。
“我买的,到时我走了,你们拿去垫。”
“那敢情好。”曼梅笑着说道。
“我睡这个床行吗,”她指着阮云的下铺,
“可以,空的两张你随便睡。”
室长说道。
“看你瘦弱的风一吹就倒,行动力倒是杠杠的,我们就不帮忙了,云朵你帮帮她。”
室长把眼镜摘下来用眼镜布包上放进眼镜盒里,放在床边桌子上。
阮云应了一声。
“我自己就行了,你先去洗洗睡吧,瞧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雨伸手想碰下阮云的胳膊,被阮云后退一步刻意躲了过去。
她也不尴尬,只笑笑地放下手。
只是阮云被自己表现的敌意给吓到了。
讷讷地说等她铺好被子,自己再去洗。
她在旁边,时不时帮忙抚平棉絮,牵牵被单,不太熟悉,大家也不再说话,一时很沉闷。
铺好了被子,洗漱,上床,正好辅导员来查寝室,阮云和辅导员说了是表姐来看她,平时阮云是德智美个个优的好宝宝,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说明日把详细情况写个报告交给她。
熄灯后,阮云放下床帘,小小的隔绝空间,感觉很安全,她把身体重重地放在被子上,勉强伸手摁亮床头置板上的小台灯,把身体蜷缩起来,她想干点什么,可是眼皮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