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上任的胡参议,掌管印刷局,你往后可要好生伺候着”差役说道。
肖赛男有些畏缩的看向胡灵儿,又瞅瞅差役。
差役拿过钥匙开门,胡灵儿走进去,这是一个小套间,外间有书桌、书架、一对太师椅,还有个脸盆架。里间就一铺炕,有个炕桌,打扫的挺干净。
“怎么不见文房四宝”胡灵儿看着桌上光秃秃的问。
差役回答“胡参议您看看还缺何物,小人一并领回来。”
胡灵儿说“茶具一套、茶叶一斤,布巾、烛台、蜡烛、炭与炭盆,纸张多领些回来,先领这些,缺少何物时再领。”
差役答道“小人这就去库房,肖赛男与我去库房拿物件。”
肖赛男笑着说“嗳,差役哥,走吧!”
听着脚步声走远,胡灵儿走到书架前,看着上面的四书五经、兵法谋略,连孩童启蒙的三百千都有。
胡灵儿抽出一本百家姓,打开里面写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翻到第三页竟然是本没有封面的香艳小说,这个缺德玩意,竟然做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
快速的翻了一遍书页,在里面夹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胡灵儿抽出一本诗经,里面果不其然也是淫词秽语,快速的翻了一遍,里面夹着两张银票。
把书本放好,胡灵儿去衙门口找康玖。
“姑娘,可是要回去”康玖跳下马车问。www.huanxiangxs.com 幻想小说网
胡灵儿说“等等再回去,你去镇抚司衙门禀报镇抚使,让他们来通政司查案子。”
康玖说“小的这就去衙门。”
胡灵儿看着康玖赶着车走远,她才朝回走。
远远见肖赛男与差役提着篮子有说有笑的走进屋里。
不一会儿俩人出来向北走去。
回到屋里见桌上放着她要的物品,她坐在椅子上想,这些个恶心的书籍,若是通政司印刷局印的,那就麻烦了。
外边传来肖赛男的声音“差役哥,这些炭放在何处。”
胡灵儿在屋里说“搬进来放在里间。”
俩人搬着木炭放在卧房,连搬了三袋,肖赛男去生火。
差役说道“胡参议,若没其它吩咐,小人告退。”
胡灵儿一抬下巴问“她是何人。”
差役一拍额头说道“小人该死,忘了与您说明,她叫肖赛男,是印刷局刻板肖师傅的闺女,因肖师傅刻版伤了手,通政使怜悯肖师傅家境贫寒,准许肖赛男来通政司做杂役。她平日给衙门里的差官浆洗衣服、代买吃食、跑腿去库房领物品,邵大人命肖赛男往后给您做杂役。”
胡灵儿说“你叫何名。”
“小人叫柴毅”柴毅行礼道。
胡灵儿一怔,原来还真有姓差的。
柴毅笑着解释道“小人姓木柴的柴,毅是勇毅的毅。”
胡灵儿笑着承认“本官还在纳闷,怎地肖赛男喊你差役哥,原来此柴毅非彼差役。”
俩人正说着话,雷震钢与陶明阳在邵宗全的陪同下进来,后面跟着锦衣卫校尉。
邵宗全抢先问道“胡参议,何事需惊动镇抚司衙门。”
胡灵儿行过礼后说“邵大人,下官也是锦衣卫。禀镇抚使,属下今个儿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您看看”说着从书架上抽出百家姓递给雷震钢。
雷震钢翻看了几页,同样看到了银票。又去抽看了几本书都是如此。
“你进来时,屋内可有其它物件”陶明阳询问。
胡灵儿说“有书桌、太师椅还有里间的炕,这些属下并未动过。”
雷震钢手一挥,后面的侍卫鱼贯而入。
胡灵儿退到屋外,锦衣卫的校尉折腾了些时候,搜查出来两万两银票。
“来人,回衙门去寻宋百户,让他派人来通政司修桌椅,再重新打个床”陶明阳吩咐道“若是不能修,就重新”
雷震钢在旁边说“只需打个床便是,我北镇抚司的库房里还有几张书桌椅凳,送与胡副千户使用。”
胡灵儿行礼道“属下谢过镇抚使。”
邵宗全的心情如吃了屎一样难受恶心,第一日上衙,就招来了锦衣卫这帮凶神恶煞,偏偏还不能阻拦,眼睁睁的看着翻出来的淫词香艳书籍与银票。
李翊昊得知消息,也从锦衣卫衙门过来,好奇的问胡灵儿“你是如何寻到这些淫秽书籍的。”
胡灵儿躬身行礼道“属下想要把这些书籍换成自个儿喜欢的画书、字帖,翻看时才知是些恶心玩意。”
李翊昊笑着说“本官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好的令人羡慕 ,新春伊始,升官发财是每个当官人的梦想,你都做到了。”
胡灵儿说“属下谢大人夸赞。”
通政司的大小官员、差役都站在边上,看着锦衣卫在印刷局里搜出的印版,个个面色如土。
胡灵儿来到蜷缩在墙角的工匠跟前,问“这版是何人所制,你们在印刷局印制过多少,获利是如何分的,讲出来才可免于责难。”
肖赛男大声的说道“俺知道,俺爹记下了,他说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先记下以后有大人问起也可做个证据”说完跑进西边的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交给胡灵儿。
胡灵儿翻了翻双手呈与雷震钢。
“肖季也拿钱了,老话说的好,咬人的狗不叫,他奶奶的这狗日的真是条好狗”工匠里有人出声。
锦衣卫校尉根本不用雷震钢示意,上前把人从里面提出来,犹如提了只小鸡崽子一样把人扔到地上。
“大人请开恩,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工匠里站起个老头说道“当初小人也不愿做这害人的玩意,可陆参议说若是不干,以后这印刷一行永远也不许俺们做。肖师傅做了两次后,故意把手划伤,从此就常年在家歇着。小人家里不像肖师傅就父女二人,这十几口人等着米下锅,小人实在无法才昧着良心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雷震钢说“邵大人,随下官进宫面圣,除了胡参议外,其余人等在原地听候发落。”
胡灵儿说“属下先行告退。”
出了通政司衙门回家。
简单做了肉丝面三人吃过,她让康玖去齐家庄告知何昌泰兄弟,明日一早跟着来赶驴车,她自己则拿着房契、地契去大兴县衙换。
迎面走来的人低声喊道“小旗。”
胡灵儿打量着眼前这个满面风霜的汉子,说道“龚松林,你不喊我,我都不敢认你了。”
龚松林问“小旗来县衙有何事。”
胡灵儿笑着说“来换地契、房契,好久不见你们各位可安好。”
“托福,属下等人都好”龚松林说道“属下领您去寻县丞换地契、房契。”
胡灵儿说“既在这儿遇见你,你就跑趟腿吧!与他们几人递个话,公历三月中旬我要浸豆种,有想种的就自个儿备好豆种,送到正南坊的喔喔蛋屋,到时我会送到国子监请人浸种,下旬种豆。”
龚松林睁大眼睛,问“未到节气种豆可行。”
胡灵儿说“可不可行的试试吧!告诉他们多准备草木灰。”
龚松林点头说“属下明白。”
“老龚,县尊大人不是已准你半日假,怎地又回来了”说话的是个八字胡的小老头。
龚松林陪着笑说道“县丞大人,这位大人来换地契、房契。”
县丞打量了胡灵儿一眼问“是在刑部大牢还是大理寺狱任职啊?”
胡灵儿笑着说“本官不曾在县丞大人所讲的衙门当过差,本官今日前在镇抚司衙门当副千户,从今日起本官在通政司任右参议。这是本官要换的地契、房契,还要劳烦县丞大人受累了。”
“下官不累,大人请坐”县丞赶忙把胡灵儿让到上座。
胡灵儿对龚松林说“县尊大人既已准你假,你就回去歇着吧!不用在这儿候着。”
“小的还未恭喜大人高升”龚松林抱拳说道。
县丞麻溜的换好地契、房契,捧到胡灵儿跟前说“大人,地契、房契已换好。”
胡灵儿从包里摸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辛苦县丞大人,本官与龚松林曾在一条胡同做过邻居,得过他们的帮助,现下他在县衙当差,还望县丞大人多加看顾一二,本官在此谢过。”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照看”县丞笑的眼睛眯缝着。
胡灵儿点点头对龚松林说“走吧!”
俩人出了县衙,龚松林说道“属下谢大人帮属下讲话。”
胡灵儿说“这不算什么,你们只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做那些徇私枉法之事就行,我先走了。”
回家挽起袖子开始剁鸡剁鹅。
赵泗敲门进来说“小的接到郎君传话,明日让姑娘你上早朝。”
“知道了,待会炖好大鹅给你家郎君送去尝尝”胡灵儿吩咐道。
第二天三点钟她到了午门外,这次她穿着官服站在东边。
没人搭理她,她也乐的清闲,借着灯笼微弱的烛光观察着,这些低品阶官员的表情。
等皇上进到大殿,胡灵儿才收回观察高官的目光,跪倒山呼万岁。
皇上叫起后,胡灵儿微低着头等着朝臣们奏议。
殿内轻咳一声,有官员出列说道“臣监察御史韩实,弹劾通政使邵宗全玩忽职守,通政司其余官员犯失察之罪。”
“臣沈相傅附议”沈相傅出列说道。
“臣高元方附议”高元方也出列说道。
“臣秦良邦附议”秦良邦也出列说道。
皇上问“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并无异议”众人齐声回答。
皇上说“邵宗全革职查办,其余官员罚俸半年,若再有玩忽职守者邵宗全就是例子。雷震钢,朕命你速去宁古塔,把陆长风就地处决,朕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臣遵旨”雷震钢出列说道。
吏部侍郎詹敬出列说“臣吏部侍郎詹敬有本启奏,臣弹劾通政司右参议胡灵儿父丧隐匿不报,不曾为父守制,请圣上下旨降罪。”
胡灵儿在心里感叹,要来的终归要来,躲也躲不掉,出列说道“启禀圣上,臣要自辩,请圣上恩准。”
皇上说“准。”
胡灵儿挺直身板后说“詹侍郎,吏部可有我胡灵儿的履历书,我想吏部没有吧!我父是锦衣卫,父死子继,我不守制当锦衣卫的第一日,各位为何不弹劾我,就算那时我是个普通的锦衣卫校尉,各位也可弹劾锦衣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还有镇抚使。不过幸好各位大人没有脑袋发热,一股脑的弹劾锦衣卫一众大人,否则,现下锦衣卫能有几人上衙,能有几人在周边国家打探敌情都是未知。诸位大人如今能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给圣上分忧,难道不应感激,锦衣卫与边关将士这些不守制的军人与将领吗?你们弹劾我胡灵儿,我一开始并未在意,以致于让你们觉得我是一根野草,可以任你们脚踩脚踏,你们要是这么想就错了。当时抓邓泰时,六部官员可都在场,他的狼子野心你们监察御史是如何监察的,吏部又是如何验封他祖产的。通政司印刷局刻板印制淫词香艳书籍,请问你们监察御史又在何处,吏部年年考官员的政绩,请问邵宗全你们是如何考的,他给你詹侍郎了多少红封,让你给他评优等。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尽忠势必不能替父守父,可我除了上衙外,从不去家以外的任何热闹场所,就这还要被你们弹劾我不守制。诸位大人辛苦科考出来做官,感情是为了盯着我这个五品官员的一行一动,若是这样有些对不住诸位大人这聪明才智了。圣上不准下官守制,是因为下官做出的政绩值得圣上夺情启用,大人们若是做出功绩圣上一样会重重赏赐,何必盯着我一人踩。”
“你确实厉害,头日上衙通政司就被你给连窝端了”说这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的大人。
胡灵儿笑笑说“大人过奖,昨日下官还是锦衣卫副千户,今日下官才是通政司右参议,不是下官狡辩,而是吏部任命书上的日子是今日。有句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通政司若无印制那些书籍,任下官如何折腾它也翻不起大浪来,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