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坐上了无头骑士的摩托车。

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法犹豫，凌默此刻的实力刚刚恢复到高级武师，如此近的距离面对一位六级魔兽，虽然有自信不会被击杀，但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和对方杠上。屁股刚刚落在摩托后座上，摩托的气缸位置就传来一声不满的嘶鸣，坐垫猛地向上一弹，一下就把凌默从机车上甩了下去。

“看来你的马不太喜欢让别人骑。”凌默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地上，耸了耸肩说道。

“抱歉，稍等一下，我需要安抚一下我的同伴。”无头女子充满歉意的弯了弯腰，把身体伏低，胸部几乎贴在了气缸上，脖子上喷吐的黑气变幻不定，应该是在向她的小伙伴解说着什么，又过了好一会，这匹神奇的马低嘶了一声，在摩托的前后座之间生成了一个挡板，漆黑的尾灯亮了一下，照在凌默的身上，示意他可以坐上来了。

凌默自然不会客气，他跨坐在机车后面，有些调侃式的对无头女子说道：“你这匹马，还真是很在意你，生怕我占你的便宜。”

“其实不是啦。”无头女子一边发动机车，一边摆摆手，说道：“生前，只要有男性接触到我的身体，就会发狂，不由自主的爱上我，想要占有我，所以我才一直穿着这一身黑衣。小罕怕这一身黑衣不太保险，就加了块挡板防止咱俩有身体接触。”

“……”听到这句充满槽点的解释，凌默顿了顿，问道：“你确定你是无头骑士？该不会是搞错了种族，你其实是个魅魔才对吧？”

“我……不是太喜欢别人叫我无头骑士。”无头女子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叫我的名字，啊，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贞德，生前是服从教派的圣女……忽然感觉到这句话很多余，可按人类的习惯，在介绍的时候需要说明一下自己的身份，算了，总而言之，很高兴认识您。”

“我是凌默，没有什么值得介绍的身份。”凌默简短的回答后，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太喜欢被称为无头骑士？是因为对这个身份有些厌恶吗？”

“不，我很喜欢成为无头骑士之后的日子，感觉比生前的生活还要愉快一些。”贞德说道：“不喜欢被叫无头骑士，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你们人类擅自给我们起的，虽然很生动形象的描述了我们这一族的特点，但是，想象一下，你们人类如果被叫做无毛怪，肯定也会很不爽吧？”

“这倒是，”凌默点了点头，“我认识不少后天开启了灵智的魔兽，它们都不太喜欢人类给它们起的名字。”

“对，就是这样，您能理解这一点真是太好了。”贞德的语气里充满了赞同，然后她就听凌默继续说道：

“很多种族的自称都很有意思，翡翠龙喜欢称自己为仙女龙，控电鼠喜欢叫自己皮卡丘，最搞笑的是吸血鬼，它们喜欢叫自己‘葬爱贵族’，哈哈哈，这个名字够搞笑吧？哈哈哈你怎么不笑啊？”

贞德干笑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您知道的，魔兽基本都没什么文化，所以品位都有些……乡土化吧。关于种族名称，上次我们无头骑士全族公投时，‘吊炸天骑士’这个名字得票最多，赢得了族人的一致好评，所以…”

凌默沉默了一下，有些蛋疼的问道：“你这是在讲冷笑话，对吧？”

“虽然我很想说是，但这真的不是冷笑话，”贞德比凌默更加蛋疼，一直很温婉的她语气中带着些抓狂的成分：“关于这个羞耻的名称，我投了十二张反对票，但还是没能成功阻止我的族人们。近期，它们为了让别人知道无头骑士已经改名，准备在每个族人的胸甲上用白灰写上‘吊炸天骑士’，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侮辱，就从族里逃了出来。”

“反正你已经死了，节哀顺变吧，吊炸……”

吊炸天骑士的全名还没有喊完，门板大小的阔剑就已经朝凌默劈了过来，玩笑性质的，没用什么力气，凌默很轻松的就空手入白刃。自称圣女贞德的无头女子发出喘粗气的声音，有些愠怒的说道：“凌先生，请您不要提这个称呼，除了砍那些和我比较像的头以外，我还从来没有杀过人，是个五讲四美的好鬼，不要让我在您的身上破戒。”

“好的好的，明白了，你专心开车吧。”凌默轻轻的将阔剑的刃锋推开，笑道：“有的时候觉得，你们魔兽的日常生活真的精彩，特别想深入了解，可惜没什么好的切入点。”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无头女子将机车停了下来，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非常认真的说道：“凌先生，我只想再提醒您这么一次，‘你们魔兽’这种称呼带有你们人类强烈的主观性，涵盖的范围太广了，只要是产生神智的魔兽都不会喜欢，魔兽包含的种类太多了，如果我们将人类和蛆虫归为一类，难道您就会很开心吗？”

“抱歉，我并没有恶意，这只是一种语言习惯。”感受到对方的认真，凌默道歉道：“贞德小姐曾经是个人类，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虽然有的时候我会缅怀自己还是人的时光，但是，我毕竟已经成为无头骑士二百多年了，早已经忘了以前的思维方式。”贞德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还有这么一丝缅怀，我一直努力约束自己，不滥杀无辜，争取让自己做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鬼。”

“恕我直言，砍了几十个人的头，完全没有资格称自己为好鬼吧？”

“没法和你这种人类解释清楚，那种砍人头的动作，并不邪恶，只是出自于我的本能。”贞德觉得有些难以说明，抬起手想要挠挠头，却又尴尬的放下：“当我隐约感觉到某个头颅可以安在自己身上时，我的灵魂之中就会传出一种强烈的猎杀冲动，根本没法抑制，就好像吸血鬼无法抑制自己的吸血本能一样。本质上和老虎攻击其他生物然后吃肉是同一种行为，只是艾欧赋予我们的本能，客观存在，并非原罪。”

“从你一个服从教派的圣女嘴里说出‘并非原罪’这四个字，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谢谢，我自己也很吃惊。”贞德把身体转回去，再次发动了机车，声音里透出强烈的无所谓：“如果是我生前，什么石像鬼食尸鬼无头骑士黑曜石毁灭者，在我看来先天都带着原罪，早晚有一天会被我这个圣女净化掉，但当我自己成为了无头骑士，哈？有原罪就要被净化？好可怕哦，赶紧再砍俩头压压惊。”

“哈！有意思！”凌默大笑一声，“我和服从教派战斗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原来服从教派也有这么有意思的家伙！贞德小姐，和您聊天非常愉快。”

“我知道的，凌默先生，”贞德语气轻快：“其实我能在树林里面找到您，就是因为感应到您的身上，起码有我们服从教派十个高级干部的死亡讯息。那些讯息疯狂的向我呐喊，告诉我快杀了您，为他们报仇。”

“那你打算这么做吗？”

“怎么可能？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把紧身衣脱了，裸奔十圈庆祝一下。”

似乎有些得意自己居然说出了这么无聊的话，贞德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之后，她有些意兴阑珊：“忽然觉得自己好没意思，生前的事情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凌默点点头道：“这点我深有体会，放下过去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你可以多憧憬一下未来，这样日子会好过一些。”

“看得出，您是一个很有故事的男人。知道吗？您这样的男人对很多女生，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哦？‘很多女生’里面，包括你吗？”

“包括哦，”贞德的语气有些俏皮，“要给我个机会吗？不是我自夸，我的头长得还算是祸国殃民的。”

“走开，魅魔！”

贞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连带着行驶中的摩托车都有些歪七扭八起来，好半天才收住声，说道：

“和您聊天，真的很有意思！旅程中能遇到您，说明这次运气很好，我开始有些期待，达隆郡的那个头，真的能安在我的身上了。”

“安上头之后，你还是无头骑士吗？”

“都有头了，谁还耐烦做吊炸天骑士？”

意识到自己又说出了无聊的话，贞德再次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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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离达隆郡很近，但实际上怎么也有上百公里的距离，而贞德的摩托造型虽然很酷，但速度着实不敢恭维。

真的跑起来之后，凌默才发现，这位贞德小姐，她扭曲的现实非常有意思，只要是她的机车行驶的地方，无论原来是树林、荒原还是碎石滩，都会变成无比平坦的柏油路，路面质量和高速公路有的一拼，行驶起来无比平稳，一点颠簸都感觉不到，明明是危机四伏的腐烂之地，硬是给人一种出来郊游的错觉。

确认了贞德没有敌意之后，凌默很快便有些百无聊赖，此时他不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贞德身上，终于有些余暇去关注直播间里的人到底在讨论什么：

“凌老师的直播牛逼！指不定会有些什么样的惊喜！”

“无头骑士小姐姐好可爱！”

“猫舌属性！哈哈！简直要把我萌化了！”

“完了完了，她明明没有头，我却感觉自己心跳可耻的漏了一拍！”

“水友‘菊花永远纯洁’打赏给主播一个暗黑天波动眼！同时留言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啊！圣女小姐姐，我喜欢你啊！”

“水友‘一季度换一个纸片人老婆’打赏给主播一个翻雷滚天！同时留言道：滚！不要意淫我老婆！无头小姐姐，找到头之后，咱们就回老家结婚吧！”

“楼上的你们都是在找死！门板巨剑警告！”

“都是一群绅士！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凌老师和无头骑士的对话，非常有助于研究魔兽的世界观吗？”

“没错！明明可以交流，但对方却遵循着完全不同的行为逻辑，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

“……”

没想到自己的水友关注点都这么奇怪，凌默有些好笑，正要解释一下，刚把注意力集中在左眼视界中，就差点被猛然蹦出的一行璀璨弹幕闪瞎了狗眼：

“水友‘凌默女友’打赏给主播一个复合禁咒‘启示录’！同时留言道：姓凌的，你如果再继续和这个无头骑士调情，我拼着得罪孟婆，也要杀到腐烂之地取了这小婊子的狗命！”

视觉冲击力极度强烈的‘启示录’过场动画在直播间之中播放，让无数水友瞬间沉醉其中，凌默此时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他非常确定，这个id叫‘凌默女友’的家伙就是他女友本人，因为当年她带着自己的部下，将自己打成重伤时，最后一击，用的就是这招‘启示录’！

日哦，你到底是有多无聊，居然有闲工夫看我直播？还专程来揭我的伤疤？！

不过，凌默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威胁的人，随着与贞德对话的进行，屁股下的那匹马似乎也非常有眼色，不知何时已经把两人之间的挡板悄然去掉了。凌默的手向前一环，搂住贞德的细腰，挑衅的说道：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你现在不是被困在元素位面的夹缝之中吗？自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来管我？”

“水友‘凌默女友’打赏给主播一个毁天灭地！同时留言道：死到临头都不自知，还有空调戏良家妇女！知道金色要塞的‘原子湮灭炮’的作用过程吗？它的这一招先预定了‘目标五天内必定死亡’这个结果，然后再反过来实现这一个过程！能量洪流没打死你，你以为这事就结束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落进了骸骨山内部，无法修复自身是个巧合吧？接下来的两天你会越来越倒霉，都不需要我动手，指不定什么意外就会要了你的狗命！”

凌默刚看完她的弹幕，就感觉到座下的摩托猛然一刹，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倾，整个人趴在了贞德的背上，然后，被搂住的贞德略带羞涩的声音响了起来：

“凌先生，虽然我对您并不反感，但现在显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咱们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