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她什么时候会醒?”
海底,程阅盯着在水球内闭着眼睛的江溱溱,见她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样子,又把目光放到了那条巨大的水兽,也就是被他称作“师父”的巨蛇上。
“嘘。”
水兽扭过头,露出一双黑板分明的眼睛。
是的,水兽的眼睛并不是和海底人兽那般,有一双通红的眼珠和白色的瞳孔,而是和人类一样,眼珠黑白分明。
“小声点,别吵醒她。”
水兽的声音比少年的嗓音醇厚一些,在海底隐隐带着震动。
程阅似懂非懂地看着水球内的人,声音染上好奇,“师父,你认识她吗?”
“岂止认识。”
水兽的目光渐渐柔和。
“她是谁?”
程阅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江溱溱。”
水兽的声音很轻,但又带着某种欣慰。
呃……
程阅很想挠一挠他的头,为什么连师父也说她是“江溱溱”。他当然知道水球里的这个人的名字叫江溱溱,但他想知道的是她的身份啊……
“所以她是谁?”
水兽不满地回头。
“她就是江溱溱。”
“我知道她叫江溱溱,但我想问的是她的身份……”
在水兽逐渐冷淡的目光中,程阅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低着头,只剩下一双眼睛偷偷地朝上看着。
“你去找两套人类的衣服。”
程阅怀疑自已耳朵出了问题。
他尖利的耳朵抖了抖,“师父,你说什么?衣服?那东西都多久没穿过了!再说了,现在我们像现在这样多好啊!”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水兽不耐烦地抖了抖尾巴。
“去去去!我马上就去!”
程阅连忙扭着蛇身就往上冲。
这都是什么事啊!
师父一醒就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还要找衣服,还把其他人蛇兄弟们给赶得远远的,美其名曰
“没爱了。”
程阅抖着脸上的鱼鳞。
去哪里找人类的衣服呢?
……
入夜,夜凉如水。
江愉撑在船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呆。
海里没有一点灯光,除了他们这艘船上亮着灯,周围全是黑的,看起来他们就像是被海水吞噬。
这艘船有自已的方向,也不知道它最后会把他们带到哪里。
那个时候,主人回来了吗?
他很多次都在想,如果当时漩涡没有闭合,他跟着跳了进去,会不会就能陪在主人身边。
不过那样的话,他就食言了。
主人一定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提前跟他商量好,让他留在船上。
只是,溱溱,你究竟在哪里?
他这一生只追随一个主人。
江愉想着想着,不免思绪纷纷。
原本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之前混混沌沌,没有目标,只是觉得,自已的一生就这样了,活着固然不错,死了也没关系。
可是江溱溱闯了进来,亲手把他救了出来。
不仅仅在身体上,也在心灵上。
虽然他和江溱溱相处的时间也不是特别久,可他就是发自内心喜欢她、尊敬她、追随她。
认主,或许开始时是出于本能,但如今,更多的是出于内心。
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追随江溱溱,江溱溱去哪,他去哪,江溱溱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原先也许还有着怀疑和担心,现在只是觉得,自已是紧紧抱住了一条金大腿。
主人,希望你快点回来。
江愉扭头望着这艘船。
这艘船上的人,每个人都不一般。
他现在是慢慢咂摸出味道来了,就更佩服江溱溱的先见之明。
只是,如果主人提前预料到了会掉进漩涡里的情况,又为什么会在坠落的时候,露出那样失望的眼神。
她掉下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而海里,又有什么值得去看?
所谓的通关,最后的终点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迷雾里。
“唉……”
江愉长叹一口气,抬眼望着黑沉的天空。
……
“喏。”
水兽看着程阅蛇身上缠绕的东西,不免皱眉。
“你这衣服找的也太丑了些。”
丑?
程阅看着眼前的两件衣服,陷入了沉思。
“师父,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这两套衣服,他觉得很好啊,红色的裤子,蓝色的上衣,不是刚好搭配他们身上的颜色嘛,红色眼珠,蓝色身体,多巧妙的搭配!
他为了找这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颇费苦功。
水兽温柔地笑,“你找这两件衣服也不容易吧,红色和蓝色,真难得……”
“是啊是啊。”
程阅邀功似地把衣服往水兽眼前送。
“真难得,在这么多衣服里,你找到了最丑的颜色。”
程阅耳边似乎有雷声响过,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师父,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刚遇到师父那会儿,无论他做了什么,师父总会温柔耐心地教他,一遍又一遍。
后来他长大了,师父对他严肃了不少,但也不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怼他。
这衣服,明明以前他也找过,当时师父乐乐呵呵就穿上了。
水兽皱眉,“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看着程阅故作伤心,水兽一尾巴甩了过去。
程阅立刻规规矩矩站在海里。
“算了。”
水兽似乎是叹了口气。
“你留在这里,但别靠太近,离远一点,别吓着她。”
说罢,水兽扭动着身体便迅速离开了。
“师父,你去哪!”
自从他絮絮叨叨一直缠着水兽后,水兽便往江溱溱的水球上填了一道隔音屏障,这样无论他们说些什么,也不会吵到她。
程阅飞快游到了水球旁边,睁着大眼睛看着水球里的人。
江溱溱还是闭着眼睛,只是面色没有那么苍白了。
程阅扭了扭尾巴,很快从周围的海底石窟内窜出了许多人蛇,它们一圈又一圈,把水球包裹,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的人。
水蛇“嘶嘶”地吐着舌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十分疑惑。
“告诉你们啊,这是江溱溱,师父对她很不一样,你们别不长眼撞上来,免得师父发怒……”
程阅扭头看着那些人蛇,煞有介事地吩咐。
水蛇看着水球,赶紧扭着身子就离开了。
“喂,我还没说完呢……”
程阅扭了扭蛇身,好笑地回头,一边说道:
“我说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吧……”
突然,它以百米弹射的速度飞快地窜入了一个石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