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心说:“这人也......哪有这样上来就要人的啊?!”
岳飞这种人才,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看重,他自然不愿意放人。
但是对方刚刚救了已方大军,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得岔开话题道:“哦?我倒还不知将军和鹏举乃是旧识,那武将军为何之前不去找他?”
战斗结束后的武从文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冷冰冰一张扑克牌脸了,看着岳飞的眼神都在放光。
这尼玛可是千古名将啊!
但凡穿越到北宋末年的家伙,哪有放过这小子的道理?
于是他很夸张的一拍大腿,嚷道:“嗨!这不是金兵南下的太突然吗?没来得及啊!想不到这小子就去投了老将军。”
宗泽明知对方在胡扯,却也找不出他话里的漏洞,不禁再次看向岳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鹏举,武将军刚刚所言,你可愿意?”
武从文也看向岳飞,眼神可就没那么和善了,满满的風雨文学半个‘不’字试试?!”
岳飞毕竟还年轻,突然间成了两边争抢的香饽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心底里,他肯定是想跟着武从文的。
抛开三年前的交情不说,对方之前在北方的事迹,还有今天一战展现出的实力,妥妥的大宋中流砥柱啊!
但他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忠义性格,自已先投了宗老将军麾下,对方也待自已不薄,破格提拔自已做了骑兵统领。
若是一有了更好的去处,就毫不犹豫的背主他投,他也就不是岳飞了!
两难之下,这小子干脆把头一低,装死去了......
可惜若论不要脸,宗泽哪里是武从文的对手?
只见他再次一拍大腿,语气兴奋的嚷嚷道:“看!鹏举这是默认了啊!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宗泽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心一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拒绝。
老头舍不得啊!
武从文正要继续耍无赖,一直紧闭的汴梁城门终于“吱呀呀”开启。
宗泽松了口气,立刻笑着岔开话题道:“武将军,咱们先进城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武从文答话,一夹马腹向前跑去。
武从文很不爽的看着老头的背影,一伸手抓住了正要跟上自家主帅的岳飞,咬牙瞪眼的问道:“你刚刚为啥不说话?不想跟我?!”
岳飞脸露为难,正要开口解释,突闻城门方向嘈杂声大起,其间夹杂着阵阵怒骂。
武从文也听见了,只得暂时作罢,一边打马向前,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臭小子往哪跑?不管用什么法子,老子今天也必须把你弄到手!”
心里发着狠,他已经纵马来到了大军之前,看见城门处一群盔明甲亮的士兵刀枪出鞘,如临大敌的将一群文官护在身后。
文官中为首的是个五旬老者,长髯飘飘,卖相相当不错,身穿一袭紫袍,好像还是个一品大员。
“是他?”
“黄金瞳”发动,武从文的眼神立刻变得玩味起来。
“原来这厮就是李邦彦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傻缺!”
他之所以认识这厮,原因很简单。
因为李邦彦和另一个叫张邦昌的大投降派,名字里都有一个“邦”字,所以武从文穿越前读“靖康之耻”那段历史的时候,对这俩货的印象就比较深。
“贼鸟厮!爷爷们刚在城外血战一场,帮你们打退了金军,现在居然不让进城?信不信我大军发动,灭了这鸟汴梁?!”
嘈杂声中,李逵的骂声最为明显,那破锣嗓子谁也压不住。
武从文听了这话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下马,就那么沉着嗓子问道:“城内谁做主?为何不让进城?”
他这一开口,包括李逵在内的武家军将士立刻安静了下来。
武从文的威望无人可比,武家军又素来纪律严格,主帅说话没人敢插嘴打扰!
一旁正在安抚部下的宗泽对此颇感讶异,他也是统兵之人,知道这年头当兵的都是什么德行。
尤其是这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脑子里的血气可还没退干净呢,说要砍谁,那可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姓武的小子好高的威望!这归义军好严的军纪!怪不得能一战击退金军,看来真不是仅凭那什么‘火炮’的威力......”
宗泽能看清局势,人群中的李邦彦可没那本事。
之前还被眼前大军的气势吓得两股颤颤,这会儿一见场面静了,立刻又他妈雄起了。
“大胆!尔等何人?竟敢口出无状,要造反吗?!”
武从文差点儿被气笑了,手中马鞭一指就要开骂。
宗泽见状赶紧一把拉住他,抢先开口赔罪道:“这位大人容禀,将士们刚刚血战一场,难免血气未退,言语中若有不当,还望大人海涵!”
他之前只是个正六品的大名府通判,哪有机会见到位高权重的当朝宰相,所以并不认得李邦彦。
宗泽这一赔罪,李邦彦更他妈来劲了,鼻子里重重一哼道:“若不是念着尔等勤王有功,必得严惩!”
他倒也不是纯粹的草包,还知道不能做得太过分,言语中便给自已搭了个台阶。
话说,他要真是草包,也爬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宗泽也算是宦海沉浮的老手,一听就明白了对方意思,赶紧乘机求道:“大军一路疾行而来,又与金人一场大战,正是人困马乏。望大人怜见,先让将士们入城休整一番。”
他本以为之前只是言语上起了误会,自已的这个要求对方肯定会满足,毕竟很合理,也很合乎人情。
哪知......
“陛下有旨,尔等就在城外扎营!”
李邦彦身边的一个小官替上司答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放心,亏不了你们,安心等着朝廷犒赏吧!”
武从文终于被气笑了,心说:“老子差你那点儿犒赏啊?”
宗泽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赶紧继续求道:“这位大人容禀,军中有不少将士受了重伤,至少让他们先进城医治一番吧?”
“多话!稍后自有人出城送药!”
这句满满都是不耐烦的回答一出,城上城下安静的犹如鬼蜮一般。
武家军将士没听见主帅说话,全都闭着嘴冷笑连连。
他们倒不着急进城,刚刚金军可谓一触即溃,武家军损失微乎其微。
宗泽的部队本要鼓噪,可见身边的武家军安静,便也一个个咬着牙强忍怒火。
城墙上的汴梁守军则是齐刷刷看向城门楼,又羞又恼得满脸通红。
若不是援军及时出现,今天很可能城就破了啊!
看着城下那些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袍泽恩人,他们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本来都被气笑了的武从文见了这番场景,突然心头一动,随即吐气扬声道:“我等得了勤王圣旨,一路顶风冒雪、血战连连,如今居然连城都不让进,天下哪有这番道理?就不怕冷了人心吗?!”
这话以内力激发,声传四野,城上城下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官被骇得面如土色,向后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个屁股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