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显强行按住暴怒的朱火:“去拿案牍来,本官要安排一下。”
朱火咬牙切齿。
杨和转向赵玉书:“六先生,你嫌疑犹在,还请委屈一下,跟朱大人一起在天牢里待上几日吧。”
“你还站着干什么!”朱显大骂一声,朱火恨恨的走了出去。
此间只剩三人。
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杨和,赵玉书摇了摇头:“是不是太明显了?”
“时间紧迫,没心情跟他们玩猫鼠游戏,不敲山,怎么震虎?”
朱显也摇了摇头:“我儿愚钝,怕是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你该庆幸,朱火只是个凡人,想闹也闹不大,他只需要把这里的事全说出去就行了。”
岳州负责各方事务的高层在一个时辰后接到了镇守朱大人发来的一封封事务安排和临时委任令。
群情激愤,值此混乱之际,若无朱显坐镇主持大局,谁能接下这个烂摊子,一个时辰写出的安排能起多大作用?
这个杨舵主简直是胡闹!
朱火立即被一群人围住,关于杨和的翻脸细节也被扒出,一群人正要去找杨和施压,朱火又说出了杨和手拿教主令牌的事。
所有人顿时哑火,几经斟酌之后,决定去找杨和聊一聊,至少也要能见一见朱大人,请示一些问题,让岳州能平稳运转才是。
杨和不是独断之人,这种要求自然同意,不过前提是,你们排好队,找我审批,一个个去,人多怕出乱子。
天牢不咋干净,杨和根本不愿意下来,让朱显和赵玉书自个儿把自已关进去。
两人挑了两间还算敞亮的牢房比邻而居,赵玉书直接往地上的稻草堆里一躺:“老朱啊,你这镇守当得怎么回事,这稻草都发霉了你知道吗?”
朱显盘膝坐在地上:“戴罪之人,还想要软床暖炕吗?”
“这叫人权,犯人也得有人权,你们红莲教要走的路还很远啊。”
朱显不想跟他讨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题:“为什么杨舵主认为你和我能把凶手引出来?”
“因为我跟他说,我应该见过凶手,而巧的是,老舵主死前很可能把我见过凶手这件事告诉了凶手,是不是很拗口,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真正的凶手,肯定会因为怕我看到不敢来见你就是了。”
朱显眉头紧锁:“你是说,你们故意让火儿将你和我关在一起的事情说出去,而杨舵主给我的时间很短,根本安排不了太多事,岳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都得想办法进来跟我商议政务。”
“对喽,老朱你啥都不知道还能这么配合,不愧是岳州第一的人精,哎呀,这种如此紧急的情况,所有该来的人都会来,只有一种人不会。”
朱显闭上眼睛:“凶手。”
第一个来的是军方的人,也是朱显的副官,同样是朱显投靠红莲教之前的老部下。
他先确认了朱显并不是因为杨和夺权下狱,然后询问了一些关于城防和物资供应的事,最后朱显亲手将镇守大印交给了他。
“他没问题。”朱显出了口气。
“嗯,这样岳州的安全就没问题了。”
接着进来的是漕运的负责人,岳州一大半的物资供应都是靠水路,现在特殊时期,除了必要的物资供应,其他的商队想进出都必须让这位负责人和朱显一起签字盖章才行。
朱显仔细看过十几张申请表一样的东西,然后又跟这位负责人商量了几句,最终将大部分都盖上私章,小心嘱咐了几句后便让对方离开了。
“朱大人平日也都这么忙吗?”
“一座城,四座门,七万户人家,三十万百姓,本官从来只觉得时间不够,为官十几年,似乎没有一日清闲过。”
“朱大人是个好官。”
“只不过想在史书上留个美名罢了。”
岳州本地的官员不停的往来,这些人被杨和勒令不许在府衙外徘徊,各自回去办事,需要进来的先递交折子,等杨和派人通知就行。
来的人不再那么密集,牢房外的小窗透出西斜的阳光,朱显的表情慢慢变得落寞,甚至有些伤心。
“朱大人,是不是该来的都来了?”
朱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我印象中,至少有两个人应该来,但到现在还没到。”赵玉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且等到天黑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朱显立即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走廊。
“爹!”朱火跑到牢房前跪下:“爹,杨舵主一直不让我来,直到没人了才让我来看您,您无事吧?”
朱显全身一抖:“没人了?”
赵玉书长叹一声,推开了牢门。
朱火愣了愣:“是啊,不是所有人都来过了吗?”
朱显声音有些发颤:“你母亲呢?”
“母亲?母亲听说这事之后,气的一病不起,现在正在卧床休息。”
朱显低下了头:“六先生,还请手下留情,我想当面问问她。”
赵玉书点了点头:“管钱粮那位呢?”
朱显抬起头,眼中凶光毕露:“她是大修士,六先生小心一些。”
朱火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疯狂的跑过去一把扯住赵玉书的衣袖:“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赵玉书冷冷的看向朱火:“朱大人,你的儿子,你来管教吧。”
朱显站起身,推开牢门,走向朱火。
“爹!他要杀母亲!爹你!”
砰的一声,朱火应声倒地,手还死死抓着赵玉书。
朱显将儿子的手一点点掰开:“父母爱子至深,有时候会被人骗,她,她不是坏人。”
“我晓得。”
“我会卸去岳州镇守的职位,带着妻儿,归隐山林也好,不行的话,我去军中效命也好。”
赵玉书摇了摇头:“朱大人,我只是一介书生,没权利参与红莲教的内务。”
朱显神情憔悴:“我明白。”
“若尊夫人手中并无人命,我会向杨和说情,至于他听或不听,我不敢许诺。”
朱显长出一口气:“谢过六先生。”
赵玉书走出天牢,杨和手里拿着寒铁剑,正背对着牢门,最后一缕阳光落下,一轮明月愈发清晰。
“确定了?”杨和手一甩,寒铁剑扔了过来。
“朱夫人一个,管钱粮那位一个,我说周护法怎么有点眼熟,她跟周护法什么关系?”
赵玉书接住剑,抬头看向月亮,今晚很适合杨和出手。
“云梦泽里当年一对神女,天赋极高,若不是醉心权位,应该也有八重天了,不过现在想想,也未必是真的醉心权位,姐姐当了护法,妹妹把持了岳州钱粮。”
杨和叹了口气:“我一个人还真拿不下。”
“你可以请我帮忙啊。”
杨和回头瞪了赵玉书一眼:“要用请?”
“自然要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