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斗殴,在田间径路杀人。
虽然没有村民直接跑过来,但不远处安静的房屋中似乎在酝酿什么。
项籍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一行人初来乍到,以杀作为带给本地人的见面礼。
接下来别说好好吃饭了,不被人报官抓起来就算是好事。一旦被抓住,不露出真实身份恐怕难以被放过。但暴露之后,楚王、前令尹的身份会面对的麻烦更大。
好在他们身边有一个真·地头蛇刘邦。
作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沛县人,他从前还去魏国混过,认识不少魏国的小贵族,在外黄县令手下做过事。
魏国没了,他的这些优势也暂时消失。可是他前三十年的人生并不是白活。
“真是多谢您的帮助啊。”李智作为小团队中的外交人员,感谢道。
如果没有这个人,匪徒能不能追上自己三个不一定,但项籍杀完后肯定需要立刻跑路。
这件事不是用“他抢了我,还追杀我,所以我反杀没有错”就能解释清楚的,谁知道这种大型团伙后面有没有隐藏势力的支持。
万一有什么勾结的利益网,他们这样势单力薄的人哪里能碰。
起码也得身边有兵才能安全。
项籍在一边安静快速地胡吃海塞,边吃边听到令尹的道谢,就也跟着哼哼两声,然后继续埋头苦吃。www.xingxingxsw.com 星星小说网
让他直言感谢不可能。对令尹时他都是硬着嘴结巴,刻意又随便地一口带过谢意。对刘邦的做法,现在这样的反应就是项籍的极限。
至于熊升,那就更不可能直白地说谢了。
刘邦作为请客做东的本地人,笑道:“是我连累了各位,有什么可道谢的呢?这一餐,就算作我的歉意吧。”
他笑得爽快,心里却有点疼。
没别的,项籍出人意料的能吃,而且一点都不客气,在外人面前完全没有克制自己的肚量。
哐哐地炫,一眨眼就能清盘。
也就是项籍饿狠了,没有挑嘴,不然刘邦的心会抽得更厉害。
什么家底能抵得住这种喂法,衷家的豚豕都没这么能吃吧,怪不得小小年纪那么猛……看这吃法,虽然不乱,但也不太像正常贵族啊。
李智含蓄地微笑:“这怎么能算是您的连累,您才是被波及的无辜的人啊。”
我会付钱的。就让他吃吧。
“哎,都是那些恶贼的错处。”刘邦说,“还不知道各位被劫走的家财现在是否完好,这实在是损失惨重……”
“没关系,人能够安全是最重要的。”李智提出一个请求,“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去。今天那个匪徒说器物都在原处,也许返回还能够找到它们。”
“可以!”刘邦一口答应下来。这几人看着就不是普通人,相处起来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完全能借此机会搭一条线。
他道:“明天我也一起……”
“没了吗?”项籍把添补的续餐也都吃完了,还没饱。
但是他已经从过度饥饿状态回归正常线。
刘邦愣了一下,笑着赞叹:“令弟真是英杰。有!管够!”
“请等一等。”李智阻止,“天色已经黑暗,食用太多对肠胃不好,容易影响睡眠,这些就够了。”
你小子还真想在别人那里吃饱啊!
项籍可惜地住嘴,道:“也是。”
李智歉意地笑,对刘邦说:“孩子……也不好一味娇惯。”
刘邦看到吃完开始发呆的项籍、面露赞同的熊升,笑了:“受教。”
他临时收拾出客房,第二天一早,好说歹说,硬是跟着一起去找剩余劫匪的踪迹。
剩余的匪徒可能是还在等待同伙归来会合,所以没有挪动太远,也没有及时销赃。
这次李智几人做好了准备,发动偷袭式群殴,顺利达成目标。
项籍视尸体于无物,激动地跳上去查看自己的宝贝物资。
他好像并没有杀人后的不适反应,昨天也是,打完架后,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啊——”项籍手握空空的包裹,突然发出愤怒的咆哮,一跃,跳下来,狠狠踹了最近的尸体一脚。
熊升:……
他看着车旁支起的铜甗,乱摆放的杯盘,似乎已经被使用过。心里揪揪的。
……它被玷污了,被玷污了啊。呜呜呜。
刘邦也看着车与器物,不动声色。
“哎,这两日,真是多谢您的热心啊。”李智再次感谢,并认真地把一包报酬放到刘邦手上。
刘邦笑呵呵地收了,问:“接下来,各位要去哪里呢?”
“我的族叔与鲁人有故交。”李智道。
“鲁公吗……”刘邦欲言又止的样子,“那里可不算安稳的去处啊。”
“鲁地又发生什么了吗?”
“并不是。只是,秦楚之间,齐鲁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李智哀愁地叹:“我们在家中已经没有出路。鲁地不够安稳,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啊。”
刘邦笑笑。
这几个人,藏着大秘密。
昨天奇怪的一点在于,最憨厚的那个人身份是远房族叔,两个年轻的是他子侄。
分明有长辈在,主导交谈的却一直是后辈。这就罢了。也许这家人就是这样,子侄辈的两个是主家,族叔只是偏支。但他们坐下时的位次又与之相反。
今天再一看,这些器物可不得了。光滑明亮的漆面,柔和细腻的鸟纹……那个地位高低成谜的族叔眼中嫌弃,看起来那本身归属于他,又挑剔它们被用过。
这不像是买来贵重物品打肿脸充胖子。有这样的家境地位,外出竟然似乎没带仆从。
而这三人,明知鲁地的存在可能转瞬即逝,却还是坚持要前往。
怎么看都觉得,处处都是可疑的地方。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知道他们的怪异之处啊。
刘邦将想法在脑子过了一遍,关怀地问:“前去鲁地还需要不少路途,这一路只有三个人,是不是太过危险?倘若又遇到相似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哦?那么,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李智询问道。
刘邦笑:“哈哈,我这个俗人啊,认识不少兄弟,愿意护送您离去,保证您的安全。算是全了我们这一场情谊吧。”
闻言,项籍尸体也不踢了,静静地站立,盯着这个成天笑来笑去的老头看。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熊升后知后觉一般,也看向他们。
“这样吗?您果然是一位热心的人!”李智欣喜地夸赞,爽快应下,好像这人帮忙解决了大问题一样,“那就拜托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