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筱染并未处置李氏,而是将她和虎子暂且搁置在云台居,这里现在由她掌控,白老爷子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问她的事,因而她可以随意安置他们。
单靠李氏一人证词其实还不够,她在等九渊那边的消息,只要将樵夫带回,白文宇的死将真相大白,当然其实大家或多或少能猜出几分,尤其是白老爷子,只不过他那时病重,又加上自己夫人离世,几方打击之下,实在无力去思考这些。
可现在他只要冷静下来,稍稍思虑几分,基本已经了然。
目前缺的只是证据,以及他是否狠得下心。
九渊虽脚程快,但来去至少需要三天,不像吴贵成他们,李氏就住在城外,想寻到非常容易。
如今白文昊被关押,沐阳春带着白文睦重新振作,意图争夺家主之位,根本没空去管一个被她随便拿捏的李氏。
天色彻底暗下来,书房中的灯也被点燃,随着门被轻轻关上,白元清一脸疲惫的捏着眉心,将账本丢到一旁,长叹一口气。
周嬷嬷端着一莲子羹走进来,将其轻轻放到桌上,低声道:“您先喝碗莲子羹,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没吃,身体会受不住的,姑娘也说了,您的身体还未彻底恢复,得好生养着。”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还在乎这个,要不是白家尚未选出人管理家业,我早就撒手人寰随她而去。”白元清微微摇头着,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意。
听到那个“她”字时,周嬷嬷脸色微变,但很快转瞬即逝,她笑着说:“您身子还硬朗着呢,别老想这些,姑娘听了会不高兴的,再说,这百年基业尚在,您哪里舍得。”
“还不是他们几个不争气,不然我哪里需要操心这么多,可惜戚戚远嫁。”
“三姑娘远嫁,现在不还有个小姑娘吗?奴婢看她做事雷厉风行颇有手段,是个能担重任之人。”
“我也想过交给她,毕竟钥匙我都给了戚戚,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能继承钥匙的人只有她,可她到底是方家小姐,怎可久居蓉城?”
“既然如此,您当初又为何将钥匙给三姑娘,她不也远在蓉城吗?”
周嬷嬷不解的问,但白元清却未在开口。
他之所以将钥匙交给白戚戚,并非将偌大家业交到她手中,而是他认定家中这几个儿子皆不靠谱,而白文宇又总是在外面不常回家,一旦横生变故,偌大家业恐将毁于一旦。
但只要钥匙在白戚戚手中,便多一分保障,也让白戚戚在方家多一分底气,日后不管谁当家做主,白戚戚都将在白家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谁也不敢轻慢她。
可惜的是他做了这么多,最终只是保住了家业,却未能让白戚戚安度余生。
从书房出来,白文峰气息虚弱,走得有些慢,原本白文睦已经走去了前面,发现白文峰未能跟上来,便专程放慢脚步讥讽道:“二哥气虚成这样,何必再操劳,你啊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不要管府中之事,反正还有我和母亲,她一向掌管内宅,没人比她更清楚,还有生意上的那些事你碰都未曾碰过,当心做错了账,害白家损失惨重。”
白文峰轻轻咳嗽了几声,手撑在长廊的柱子上,让自己尽可能的缓和下来,等气息稍稍平缓后他才笑着说:“并非我执意要管,是父亲需要一个人打下手,四弟若是有心不妨多往父亲这跑几趟,他定愿意教你生意上的事。”
这话让白文睦心中不快,冷道:“这还用你说?白家现在就剩咱们兄弟两了,除了你我,这家业能交到何人手中?父亲一把年纪一直掌控着偌大家财,不肯让我碰分毫,最终还不是得靠我,二哥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谁与你最是亲厚,一个外姓丫头若分去了家财,怕是会闹出不小笑话。”
别看他们两已年近中年,但在白府他们几乎未曾插手过加白家生意上的事,白文睦连账本都没看过。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白元清不让他碰,实则还不是因为他这些年荒淫无度不务正业,明明白元清给过他不少机会,但他从不珍惜,至于以这把年纪依旧毫无用处,就连白文昊都能轻易将他压下去。
白文峰不想多言,猛的咳嗽起来,嘴角隐隐出现血迹,看到他这副孱弱的样子,白文睦不禁冷笑道:“身子虚弱就好好休养,不该你操心的事莫要操心,以往是父亲不给机会,只要他愿意让权,我会让白家兴旺下去。”
丢下这句话,白文睦拂袖而去。
侍女小心翼翼的扶稳白文峰,低声道:“二爷,您不要紧吧?”
“无事,我怕是要休养几日,这段时间谁也不见,你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可老太爷明显希望您能主持白家要事,您这一休息,岂不是让四爷……”
“照做便是。”
白文峰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原本亲切温和的眼神变得冰寒刺骨,浑身透着一股寒意,吓得侍女连忙低头回:“是。”
两日来,大夫人关绮霞调理身子已经被方筱染调理的差不多了,气色红润不少,整个人比以前鲜活了许多,看到她如今的变化,忆心非常欣慰,在方筱染离开时一个劲的向她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您,大夫人怕是会一直消沉下去,真的非常谢谢您,前段时间奴婢看到大夫人那个样子真的很担心,怕她会走不出来,公子还年幼,如果大夫人撑不住,以后公子在这偌大的地府又该如何生存,好在她终于想开了。”说这话的时候忆心红了眼眶,对她而言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关绮霞能缓过来,这府中不知多少人盼着她死呢。
方筱染淡淡道:“也不全是因为我,主要还是她自己,一旦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人会求死的,你每日按照我开的药方给她熬药,食补也一定要更上,只有身体彻底恢复,才能迎来转机。”
“是,奴婢谨记您的吩咐。”忆心恭敬的欠了欠身。
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来,冲着忆心说:“忆心姐姐,府里出事了,好多人来府里要钱,说是之前亏损的钱要白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一听这话方筱染不觉扬起嘴角,“你看,转机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