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唔~!
苏牧青耳朵忽地一动,他猛然勒住缰绳,闭眼侧耳细听。
风声,细细的,夹杂着落叶飘摇的声响,还有,一个女子细微的嘤咛。
呵!宋时悦!
苏牧青眼里顿时明光乍现,整个人如同沐浴着晨起的阳光,忽然焕发出一股生机。
驾!驾!驾!
他夹紧马腹,挥鞭一声脆响,人已奔着南边的声音冲过去。
文初三人见状,连忙一同紧跟过去。
几个人翻过一座山岗,果然看见远处一个人骑着马,马背上驮着一个麻袋,那麻袋里的人不安分地挣扎呼喊。
前面的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身一看,也加快了速度。
几匹烈马在林子里追逐,惊的鸟儿四散纷飞。
苏牧青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马蹄哒哒,离得越来越近了。
判断到了合适的距离,苏牧青坐稳了身子,从身侧掏出弓箭,搭弓上弦,眼睛微眯,瞄准了那人的后心窝。
弓箭被拉得几近满月,嗖的一声,箭矢飞出。
那人也是机警的很,千钧一发之际,俯身贴近马背,苏牧青的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高兴,另一支已经追了上来,仓惶之中,他抓起身后的麻袋向上一扳,稳稳挡在了自己身后。
苏牧青的心猛地一揪,心里暗骂一声卑鄙!
投鼠忌器,苏牧青的第三支箭擦过马腿,马儿吃痛,趔趄了一下。
那人见苏牧青穷追不舍,只得将麻袋当做武器,狠狠向后甩过来,自己趁机骑马先逃了。
不好!
眼看着那麻袋就要重重地掼摔在地上,苏牧青脚踩马镫猛提一口气,纵身飞出去,伸开双臂去接。
好险!
苏牧青把人放在地上,揽着她的肩头,急切地想要解开麻袋的绳子,可越着急手指越不听使唤。
“宋时悦,你等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他猛咽了一下口水,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指,揪住细细的绳子,不住地安慰里面的人。
“解开了,解开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你......”,
一把揪掉女子口中塞着的破布,看到麻袋里熟悉的脸庞,苏牧青的表情像是见鬼了一样。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如同中邪一般愣了片刻。
“柳兰枝?怎么是你?”
苏牧青脸上欣喜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震惊的神色笼罩在眸子里,接着转为失望,又涌上深深的担忧和慌张。
宋时悦呢?
宋时悦去哪里了!
“文初!”
苏牧青攥紧了拳头一声厉吼:“把人看好,带出去一并审问!”
说罢,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和迷惘。
环顾昏暗的山林,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它灌了铅一样,死死往下坠。
那口气,怎么提都提不起来似的,不受他的控制了。
还有机会吗?
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宋时悦,你我之间,不该只有互怼和遗憾,不该只有这些!
就算是踏遍整个山头,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驾!
凌厉的马鞭声在空荡旷远的山林里很快被吞没,马蹄溅起的尘土又回到地面。
文渊和文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文初一眼:“让你看个人你都看不住,将军的再这样奔走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喂,你等等我呀,你不愿帮我就算了,但这林子真的很大,你一个走不出去的。”
李林寒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地上的包裹,胡乱套到脖子上,弯腰小跑着去追宋时悦。
“你能!那你就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宋时悦气愤地停下脚步,杏眼愠怒,瞪着李林寒,气喘吁吁地指责:“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找到同伴了。
这都一夜了,他们估计早走了!”
——要是平安无事的话。
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人,更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
我的担心一定是多余的。
宋时悦突然又不说话了,只闷着头往前走,心里暗暗祈祷自己多虑了。
“我还没弄明白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独自在这山林里闲逛,你要找的是谁呀?情郎吗?”
李林寒努力迈着步子跟上气鼓鼓走路如风的宋时悦,这小姑娘虽然话不多,但是机警的很。
他的鸢儿要是有这份警惕,会不会也能躲过一些坏事?
正失神间,那倔强的小身板猛地停下来,站在斜坡上,居高临下,又瞪圆了眼睛用凌厉的眼神剜了他一眼。
李林寒歉意地举手,咧嘴道歉:“对不起,是我该打,我不该拿这样的事跟你开玩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惦记着。”
宋时悦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提着是为哪般,可是不见到那人的身影,总是放不下。
“不说算了,不过我好心劝告你,以后一个人少来——压根不要来这种僻远无人的地方。
外面的危险多着呢,尤其是你们姑娘家,多少双贪婪的眼睛在盯着你们。”
李林寒这次在原舍的匪窝里,听了也见了很多山匪们的恶行,真希望苏牧青这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正说着,突然警惕地支起耳朵,一下子冲上来拉住了宋时悦的胳膊,拽着她躲到了一棵树后。
迎上宋时悦气恼的眼神,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巴低声警告道:“有人,快躲起来。”
好像已经晚了。
那人像是有鹰一样灵敏的察觉力,早已锁定了二人的身影,骑着马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李林寒只道是原舍的救兵来了,连忙把宋时悦护在身后,自己挡在了她面前,同时压低了声音叮嘱她。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今日就当报恩了,一会儿我把他们都引开,你一直往北跑,不要回头,不要停下来,记住了吗?”
宋时悦猫着腰躲在李林寒身后,感觉到他身子一僵,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心里由衷不忍。
“这样不好吧,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没有你,我怎么走出这片林子?”
一只沾满泥巴的皂靴缓缓出现在李林寒脚边,将地上的树叶踩的沙沙作响。
宋时悦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她偷偷摸摸连忙去摘头上的发簪,这是她最后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