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狗开着军绿色大吉普,扬长而去。
“宝山,大后天咱俩去一趟昌平,那里深山老林多,木材卖的便宜,别等开春了。”张少武嘴里叼着烟。
“等咱们去昌平,弄回来点木材,给你家的房子开仨大窗户,屋里以后明亮着呢。”
白宝山真诚的看着张少武,道:“少武哥!我宝山谢谢你。”
“又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张少武拍着白宝山的肩膀,俩人从南锣鼓巷的巷子口,各回各家。
等白宝山走远了,张少武准备坐公交车,去北大送鱼跟肉。
现在他最要紧的,还是搞点钱,改建房子兜里必须得有钱。
就算解决了木材的问题,还得有人工费设计费。
张少武刚准备往北大街的公交车站走,又看见公社里,那个复员的退伍军人,蹲在地上抽烟。
“复员分配工作不顺利。”?张少武走到那人跟前,递上一根烟。
“嗯。”那人瞅了张少武两眼,抬声问道。
“你也当过兵。”?!
张少武摇着头,“没有!不过,我当兵的兄弟不少,就想跟你聊两句。”
那人接过烟,叼在嘴里,张少武递上火柴,就听他说道。
“我叫童骁骑,住在南锣鼓巷的八十七号院,当了五年兵。”
“我没想到,这一回来,成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张少武陪着他站会儿,低声说道。www.shikongxsw.com 时空小说网
“下次去的时候,买点酒跟烟,求人办事儿哪有不低头的。”
“现在,没个正经工作,真成街溜子了。”
童骁骑无奈的点着头,将烟头扔在地上。
“我懂。”
张少武远远的看见十六路公交车过来,抬声说道。
“我叫张少武,九十五号院的。”
“也是个街溜子,以后有缘再见。”
他说着,三两步走上公交车,掏出五分钱,坐到公交车后面。
张少武隔着车窗玻璃,冲着童骁骑点头。
俩人相视一笑,童骁骑目送公交车远去。
······
北大,和园餐厅。
“少武,你这运气可够好的。”杨云章看着地上,三袋子的鱼。
“杨叔,您就甭笑话我了,我熬了十几个点,才钓了这一百多条。”张少武故意打着哈欠,似乎很累。
杨云章让餐厅的采购员过秤,搂着张少武问道。
“在哪儿钓的,鱼情这么好,我有空也去甩两杆儿。”
张少武揉了一下鼻子,低声说道。
“就在什刹海,鱼情真不错,可就是大晚上冻人。”
杨云章缓缓点头,又看着门外面有个袋子,问张少武。
“外面的袋子,装的是什么。”!?
张少武哦了一声,抬声说道。
“不瞒您说,杨叔。”
“我在鸽子市,干点倒票的小买卖,也去乡下收点小米鸡蛋。”
“前几天,我下乡收了一头百十斤的猪,切成了块,装在面袋里。”
杨云章听着张少武的话,惊了一跳,走到门口。
又听张少武说道,“我也不知道,您这餐厅要猪肉不,我就没拿进来。”
“您要是不要,我就拿到鸽子市,散卖了。”
“要啊!猪肉谁不要啊,我想买还买不着呢。”杨云章探着脑袋,瞅着袋子里面的猪肉。
“少武!你可真是我的贵人,本来快过年了,北大的食堂也定量猪肉,都想过年的时候,吃点红烧肉什么的。”
“这几天,我为这猪肉跑了大半个四九城,急的我上火。”
“你瞅瞅,口腔溃疡。”他翻着嘴唇。
张少武讪笑道,“我还觉得,给您添麻烦了呢。”
“不麻烦!以后,你只要有猪肉,就往北大送,我一点不怕麻烦。”杨云章看着面袋子里的猪肉,喜出望外。
他又让会计将猪肉过称,递给张少武一根烟。
“现在,鱼肉的行情涨了,一斤我给你算五毛四。”杨云章说着,又看着猪肉。
“今儿个,供销社的猪肉行情是七毛五,行情也涨了,我算你七毛八,毕竟我省了肉票。”
“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张少武点头应道。
不到十五分钟,杨云章拿着会计开的票,递上一叠钱。
“鱼是一百一十七斤,六十三块一毛八。”
“肉是八十斤,六十二块四。”
“拢共是一百二十五块五毛八分,你数数···必须数啊。”
杨云章板起脸抬声道,张少武嘴角带笑,一张一张的数钱。
“对着呢!就是一百二十五块五毛八分。”
俩人寒暄了一会儿,杨云章将张少武送出餐厅门口。
“少武,我还想再要二百斤猪肉。”
“当然了,这不是命令,你在乡下收的上来,那你就卖给我。”
“如果实在收不到生猪肉,你也甭有压力,顺其自然。”
“我记着呢,杨叔。”张少武从和园餐厅走了出来。
北大的校园还是很宁静,他缓缓走到哲学系的教室门口。
曾汉仪透过教室的玻璃,看见张少武,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眨巴着眼。
张少武走到教室的窗户底下,能露出半个头,曾汉仪拿着钢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从窗户缝扔了出去。
张少武接过纸条,低头一看,上面写了两个字。
“等我。”!
曾汉仪抿着嘴笑,眼神低垂,一直瞟在张少武的身上。
坐在窗户边上的同学,早就发现了俩人的猫腻。
很是微妙的气氛,在窗边开始蔓延。
站在讲台上的女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命运”两个字。
“同学们,哲学从来离不开命运的命题。”
“明朝的冯梦龙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
“那么,这是不是哲学里的命运。”
“还有,尼采在书中写道,人的命运境界,分三种境界,骆驼、狮子与婴儿。”
那女教授在黑板上,写着一行行的字,也看到窗口的动静。
她也看见了,站在窗口的张少武,抬声说道。
“窗外的那位同学,你可以进来听课。”
“北大的哲学课,每个人都可以进来听讲,这是人民的哲学。”
张少武听到女教授的话,还真大摇大摆的进了教室。
曾汉仪咬着粉嫩的嘴唇,偷笑的看着张少武。
“任何一门学科都可以狭隘,但是哲学不行。”女教授让张少武站在讲台上。
“这位同学,你如何理解命运呢。”
教室里的学生,看着张少武,哄堂大笑。
张少武的神情,却平静如水,理所应当的拿起粉笔。
他很像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