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小磨坡北部不像北城那样寒冷,风有一丝凉意,类似北城的秋天。
可陆司琪还是感觉有些冷,以至于在被林琛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将手伸到他腰窝,贪恋他曾给过的温暖。
林琛感觉到她掌心的冰凉,心疼的又将她抱紧了些后,加快脚步朝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
工作人员认出来是自家背后真正的金主,怀里还抱了一个女人,一个个的都眼疾手快的放下手中的物品腾地儿离开。
只有两人的休息室,诺大的落地窗外刚好是一望无际的草绿蓝天;陆司琪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将肩上的外套收拢了些,感觉还是有些冷后,才开口向一直沉默吸烟的林琛开口:“能帮我接杯热水吗?”
听到柔美的声音,林琛似乎有些诧异,但紧接着,他的眼中便有些惊喜,立刻摁灭手中的烟头,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接好水后,甚至还抿了口,试下水温。
“要热点的。”
听到她要热点的,林琛连忙将水倒掉半杯,又加了些热水。
“谢谢。”陆司琪接过水杯,在他的注视下放在唇边抿了口后,才抬头对他说:“水温刚好。”
知晓她越是平静就越反常,林琛深呼一口气,屈膝与她平视,想要看清她真正的情绪,“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就是别那么温柔的对我,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原谅我自己。”
陆司琪听后冲他微微一笑,双手抱着温热的水杯,有了一丝温暖后,才抬起右手抚摸了下他紧拧的眉宇,“别这样,你不必过于自责,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华旭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没有怨恨过你。”
“……”此刻林琛喉咙里仿佛卡了根刺,心里组织的语言到了喉间竟都说不出来。
但他心里又再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很不对劲,她说的话,她的笑,都是假的。
可他又没有勇气戳穿。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内心竟然有恐惧。
这种恐惧来源于面前这个女人。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失去这个女人……
“陆司琪……”手放在她双膝,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林琛无比紧张,就担心自己会再说错话;可叫出她的名字后,他喉间的那根“刺”仿佛又扎的很深,以至于只能哑然的低下头去。
“林琛。”陆司琪轻唤出他的名字,见他抬起头,语气平缓的与他目光相对,“知道吗?我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慕森,从来就不是你林琛。”
“可我喜欢的那个慕森早在离开几天前就已经死了。”
伸手抚摸了下他英俊的脸颊,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离家出走刚到云南执行任务,走出机场看到的那个嘴里叼着烟,痞里痞气的慕森,“林琛,谢谢你曾给过我一个梦,我现在梦已经醒了,放我走吧,就当是成全我和慕森。”
“让我带着慕森的美好回忆离开这里,不要破坏我们曾经的美好。”
话听到这里,林琛已经明白:这女人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自讨没趣。
如果逼她太紧,她一定会做出从未有过的过激行为。
至于是哪种,他已经猜不到。
因为他现在已经看不透她。
“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是林琛第一次用如此卑微的语气恳求一个人,因为他深知,这次一旦放手,将再无可能靠近这个女人,“只一次,只这一次。”
紧紧摁住她的手:“我发誓!我以后如果再对你陆司琪有任何欺骗,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陆司琪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摁着,没有挣扎抽离,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你好像总是这样,从不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总是霸道的认为你给出的承诺就是最好的,可你这种行为,又跟我父亲过去对我有什么区别?”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的是慕森吗?因为他永远鼓励我做真实的自己。”
将手从他手中收回,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蓝天:“我属于蓝天,你林琛属于草原,我需要的生活是像只小鸟一样翱翔,你需要的生活是像匹野马一样在草原上奔跑,我们终将回归自己所向往喜欢的生活,只是因为慕森的离开提前了一点点。”
收回视线,低头再次看向他,毫无避讳的说出内心所想:“这个时间段刚刚好,我们彼此都毫无遗憾,毕竟我们曾共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
两个多小时后,直升飞机停在盛唐国际顶层的停机坪。
11月的北城寒风凛凛,吹在脸上如同被刺扎一样疼。
盛唐国际的总裁是陆曜曾经的战友晏宋。
陆司琪下飞机的时候围在脖子上的咖色围巾被风吹落,没等她弯身捡起,林琛已快一步捡起来围在她脖子上。
“谢谢。”陆司琪往上拉拢了下围巾,几乎护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杏仁眼,冲他挥了挥手告别:“快上去吧,特区的人很快就能检测到这里的定位。”
林琛面色阴郁闷沉,他极少这样沉默。
在决定送陆司琪回北城后,乘飞机从小磨坡北部到北城落地前,他都始终一言未发。
此刻,站在原地目送着陆司琪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竟瘦了许多……
过去是有多自以为是?才总觉得对她一直很偏爱?
若是爱,又怎么会无数次的忽视她的感受?
若是爱,又怎么会无数次的肆意妄为?
想到这些,林琛自嘲的抿动了下嘴角;原来书上写的是对的,真正失去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有些错误可以改正后再挽回。
但他也深知,纵然自己再改正,陆司琪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就如此刻,她步伐平缓的往前走,连头都未曾回过一下。
……
五分钟后,陆司琪乘电梯抵达一楼,电梯门开,步伐刚迈出去就看到等候多时的晏宋。
按照四叔陆曜的辈分,她应该叫晏宋叔叔,虽然相差仅几岁。
陆司琪有些拗口的叫了声:“晏叔。”
“叫叔就见外了。”晏宋看出她气色不是很好,跟林琛之前的通话中得知她在邦南有受伤后,提前派人去特区总医院接来了这方面的专家,“听慕森说过了你身上有伤,我已经把何医生接来了,咱们先过去让他给你检查下伤势,看看需不需要住院治疗。”
“不用了晏叔,我的伤势不碍事。”为了不显露出紧张,陆司琪尽量语气平缓,“我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应该已经在家里等我很久了,我想先回家里一趟。”
“不用这么着急,何医生就在休息室等着呢,检查下伤势也就几分钟的事。”以为她是介意伤处在腹部,晏宋赶紧上前热情的招呼着她,“妹子你放心,我给你请的这个专家是女的。”
“真不用了晏叔,我还是先回家吧。”话说完,陆司琪就朝公司的出口走去。
“别介啊妹子,你这样我不好交差啊!”晏宋紧跟上去,“我开车送你,正好也把何医生送你家去,直接在你家检查总行?”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不用麻烦你了晏叔。”
“不是……”看到她已走出大门,知道她去意已决,晏宋只好打电话给远在邦南的陆曜。
通话一接通,晏宋就一顿抱怨,“这次可真不是我嘴贱,四哥你这侄女真不是一般的犟,我按照慕森的交代,把医生都给她请到公司了,好让医生提前给她检查下伤势,免得伤的太严重,耽误了治疗,可你这侄女倒好,压根不配合。”
“我就纳闷了,女医生给她检查下,也是为了她好啊,你说她干嘛因为跟慕森置气就这样对自己身子?万一伤的真严重,再给耽误了可怎么得了?”
陆曜听完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向晏宋问完陆司琪具体的反应,更加觉得她有些反常。
结束完通话后,陆曜立刻打电话给老婆温言,让她去家属院看一下陆司琪。
当温言来到部队家属院,看到院内只有二婶徐华清在清洗拖布,一点也不像是家里来了什么人后,就先找了借口说是顺便过来看看,没提陆司琪回北城。
跟二婶聊了十几分钟后,才假装收到公司的消息,说得再回去修下片子。
以这样的理由离开家属院后,马上给陆曜回电话说明情况:“二婶并不知道司琪今天回来,我在二婶家呆了快20分钟,也没见司琪回来。”
陆曜面色瞬间有些愁容:“先别告诉二婶司琪回来的消息,我让晏宋再查一下,看看她没回家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