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案子里,确实有个叫王超的。
然而,无论是从这个名字本身,还是从监控录像中捕捉到的身影来看,王超怎么看都不像个女的。
许警官也马上明白了魏行知的意思。
她要假扮被沈舟杀死的超哥!
扮演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被揭穿的概率才最小。
“陈警官,您还记得肖大勇吗?”,魏行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把他怎么了?”,陈漾反押着魏行知的手又紧了紧。
“他死了。”,魏行知扬了扬一侧的眉梢。
陈漾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沉。
可还没等他开口,魏行知又说道:
“但你先别激动,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许卿也上前去,揪着魏行知的衣领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自杀?”
她要先知道魏行知的下一步计划,才好配合。
“哈……”,魏行知微微仰头,嘴角勾勒起一抹苦笑。
“我王超,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老子有底线。”
“我这一辈子就想开开赌场,赚赚钱,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可他们被小彩糖害死了!!”
“后来,我也被迫染上了小彩糖,所以我想报仇,肖大勇,就是我安插的线人。”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黯淡,如深渊般的目光落在陈漾身上,缓缓下移。
“我害死了很多人,应该很该死吧……”
“那你为什么……”,陈漾有些不解。
陈漾未曾察觉,在他追随魏行知视线流转,细细打量自己之时,那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静默一旁的许卿。
自首和自杀这两件事,逻辑有点漏洞,魏行知需要许卿来填。
“这事儿,怪我……”,许卿轻声插话,打断了陈漾未尽的思绪。
魏行知捕捉到许卿眼中的默契,心中重负仿佛瞬间卸下,松了一口气。
“是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骂了她一句‘该死’,我以后会注意方式方法。”
许卿言语间,带着几分自责,缓缓垂下了眼帘,神色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陈漾脸上的疑虑终于随着二人的‘表演’消散了。
他狠狠剜了魏行知一眼,转而安慰许卿道:
“别想太多了,这不是没出事嘛。”
他顿了顿,又说道:
“你还是在偷偷查案子,对吧。”
许卿面色一沉,点了点头,“那是我爸,我怎么可能放下呢?”
陈漾轻轻叹了口气,“我能理解,老许也是我师傅,他们会受到惩罚的,相信我。”
可许卿无心关注陈漾的安慰,她注意到,陈漾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瞥向了刚才被打开的抽屉。
她灵光一闪,也不顾被陈漾押在墙上的魏行知,便扑倒了陈漾怀里。
“嗯,我相信你!”
“干什么,还守着人呢!”,陈漾笑道。
魏行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警官见状,连忙从陈漾的怀抱中抽离,神色恢复了严肃,“先把她送到审讯室吧。”
为了方便,去审讯室的路上,陈漾将魏行知交给了许警官押着,自己走在前面。
陈漾离得不算远,二人不敢交谈什么,只能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刚才,魏行知说自己也沾了小彩糖。
许卿有些担心,该怎么应付一会儿的化验。
还有魏行知身上的伤……
伤?
对啊!
她的上不算轻,按照正常流程,即便是犯人,局里也会先为她安排医生。
但这次没有,陈漾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这个环节就像消失了一般。
看来在‘灾’里,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也被去除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因为魏行知说自己吃过小彩糖,便安排她去化验了。
审讯室内一片肃清,煞白的灯光让这里的氛围变得有些窒息。
魏行知随意地靠在审讯室的椅背上,双手都被冰凉的手铐牢牢束缚。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的大脑变得更加清醒。
许卿,陈漾两位警官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端坐在面前。
一时间,魏行知竟对这种微妙的感觉产生了兴趣。
看来,所谓逼供,根本就不需要暴力。
犯人只需要被锁在这个冰冷坚硬的地方,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失,面对着接踵而至的审判。
直到,他们意识到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远,彻底崩溃。
但很可惜,魏行知心里清楚,自己不是。
如果是她,她会沉浸于这场博弈,然后大获全胜。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可比自由有趣多了!
只是,她压抑了心中莫名的兴奋,表情还是保持着失落。
“两位警官,对不起,我选错了路……”,她的声音里带着忏悔。
“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被你害死的那些人。”
陈漾沉声说道,“说说吧,你现在还有悔改的机会。”
魏行知呼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的上线是个女人,但她很谨慎,我只在瘾犯了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见过她一面,她好像,姓景。”
言罢,魏行知细细打量着陈漾的反应,许卿也将余光分给他了大半。
魏行知是在套话。
超哥的上线是景景,但她需要从陈漾口中再确定一下。
如果能利用陈漾找到景景,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漾的眉头轻轻蹙起,从身前拿出一张照片,走上前来。
他将照片递到魏行知跟前,“是她吗?”
照片中的女子,身着一袭撩人的红裙,裙摆轻扬间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妆容精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看来,景景在现实中很喜欢这个扮相。
魏行知故作沉吟,眼神在照片与指尖间徘徊片刻,才恍然大悟似的指着照片,“对……就是她!我见她那次,她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陈漾微微颔首,手指轻轻一捻,下面的另一张照片便展现在魏行眼前。
这张照片上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只不过,照片有些泛黄,大概有些年头了。
“那这个人呢,你见过吗?”,说话时,陈漾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锐利,面上的神情也随之凝重了几分。
许卿在车上交代过,她的父亲,也是陈漾的师傅,在一次卧底任务中牺牲,至今连遗体都没找到。
从陈漾的反应来看,这位很可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