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霎时间,一抹清脆的声响划破空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官洋将剑深深嵌入了脚下的地面之中!
他紧握剑柄,朝前跨了一步,这才勉强将身体离身后的深渊拉开了些许距离。
张文忠与唐骁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们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锋利的剑刃,以此来遏制身体继续向下滑落的趋势。
剑锋如寒光一闪,瞬间在他们柔嫩的手掌上割裂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沿着剑身流淌,使得原本就难以掌控的剑刃更加滑腻难握。
二人只得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才将身体稳定下来。
“魏行知,你想想办法啊!”,还在不断下滑的肖大勇绝望地大叫起来。
草......
唐骁云只觉得掌心的骨头都快被剑刃刮成磨砂面了,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地剜了肖大勇一眼,在心里暗骂:
你猜猜大家是被谁害的......要不是小爷手疼,现在立刻马上!就会有一个大比兜和您丫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官洋插剑的动作幅度不小,虽说三人没有直接滑下深渊,可地面已经彻底开始迅速倾斜了!
魏行知顾不得解释什么,掏出口袋中的刀,也毫不犹豫地插入了地面。
可这只是把家用的水果刀,它短小的刀柄根本不足以成为三个人的救命稻草。
况且,肖大勇还在不断下滑,他的位置已经无法够到刀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想要对抗强大的阻力,维持杠杆平衡,就得把动力与支点的距离,也就是动力臂变长。
而眼下的情况,只能将动力臂尽可能地向后延伸!
“让我来吧!”,许警官大喝一声。
还没等魏行知做出行动,许警官已经纵身跳下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果断行动让魏行知心头一紧,她赶忙看向刀柄,许警官紧握刀柄的手进入视线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地面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而后,跷跷板倾斜的速度终于减慢了不少!
魏行知拉住许警官的手臂,想要帮她分担些重力。
许警官倒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摇了摇头,说道:
“放心,我没事。”
但二人心里都清楚,这么下去,早晚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阵密密麻麻的异响自四周传来,引得苦苦支撑的几人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远处,地面已经开始重新出现了!
坚实的水泥地面从各个方向蜿蜒而来,将深渊的边界缓缓吞噬。
直至地面快要将跷跷板淹没时,几人眼疾手快地瞅准了机会,终于从那个要命的巨大跷跷板上逃离。
待一切恢复正常,劫后余生的几人站在平稳的地面上喘息之际,天花板上的殷红又缓缓渗出,将一行字呈现在众人眼中——
没劲,再见。
这次的字消失后,众人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官洋一把将插在地面上的剑拔下,收入鞘中。
可当想收回水果刀时,魏行知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深深嵌入水泥中的利刃却仿佛生了根,纹丝未动。最后,还是在许警官的帮助下,二人合力才将刀拔出。
官洋是修道者,用剑刺入坚硬的水泥地面,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那么当时......自己又是怎么将这把刀插到地面的?
她缓缓抬起眸子,将目光投向唐骁云......
‘复苏’,‘重制’,‘春风’,还有几人身上被官洋搞出来的奇怪标记。
这些‘赦免’,恐怕都达不到让自己的力气瞬间暴增的效果,那便只剩下他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可不是想瞒你啊,之前不说,纯纯是因为小爷的‘赦免’实在太垃圾了。”
见魏行知猜到了大概,唐骁云走上前来,笑道:
“它叫‘伪神’,顾名思义,小爷的‘赦免’是可以随时赦免别人,只不过,我只能给别人一些很鸡肋的能力,比如……凭空变出一碗豆汁儿。”
他叹了口气,又说到:
“能让你瞬间变成大力水手,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所以,这个‘赦免’也只持续了一瞬间。”
“要是变豆汁儿的话,小爷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能让你白嫖三天的早饭!”
说着,唐骁云脸上又露出一个开朗,还有点贱兮兮的笑。
在唐骁云提及自己的‘赦免’不太好用时,魏行知还在担心自己不会安慰人......
可现在,他的样子让她瞬间松了口气。
也是,怪自己多虑了,安慰谁也轮不到安慰这家伙啊!
“行知,虽然我也有过怀疑,可你是怎么确定,这层的关卡会是跷跷板的?”,许警官问道。
“我也不能确定,这只是个大胆的猜想罢了,我只是在赌。”
魏行知的回答让许警官一愣。
接着,她又说道:
“照小唐所说,‘未明’的人是有击杀业绩的,我怀疑,‘招灾者’也有。”
唐骁云听罢,赶忙连连摆手,反驳道:
“我可没想杀你们啊,我就是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呐!”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行知解释道。
“等等!”
还没等魏行知说完,唐骁云又一惊一乍地窜到她跟前,语气中夹杂着按捺不住的讶异和喜悦:
“老魏,你刚才……叫我小唐?”
魏行知这才恍然,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没叫唐骁云的全名。
然而,唐骁云的这番反应,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困惑,只得轻轻颔首,询问中带着一丝不解:
“嗯,有什么不妥吗?”
“你怎么就这么木头呢?你不一口一个‘唐骁云’的喊了,那就说明,你已经把我当好哥们了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
“哎呦!我这做兄弟的,也不跟您这木头脑袋多费唇舌了!”
嘴上虽这般抱怨,唐骁云的脸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抹难掩的欢愉。
许警官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别闹了,我都要忘了咱们说到哪了。”
魏行知闻言,神色凝重下来,沉吟片刻后,缓缓吐露了自己的揣测:
“我怀疑,‘灾’会帮助‘招灾者’拿业绩,也就是杀人。”
“嗯?”,许警官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不是弄反了,‘灾’要怎么帮‘招灾者’呢?”
魏行知又解释道:
“‘招灾者’只能决定‘小灾’,对于涉及记忆的‘大灾’,他们恐怕也只是代理人的存在,不然,赵留英也不会死在自己‘灾’里。”
先前,张文忠始终伫立一侧,保持着缄默,并未插话。
但当赵留英的名字被提及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颤,而后,他默默清了清嗓子。
许警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连忙以眼神向魏行知示意,自己则迅速在脑海中构思,试图向他解释魏行知并无半点恶意。
然而,张文忠却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先开了口:
“她说的没错,真正能操纵‘大灾’的,恐怕是一些更高等级的神。”
“比如?”,许警官问道。
张文忠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抱歉,并非我有意隐瞒,这确实不在我的认知范畴里。”
一时间,室内静谧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唐骁云定了定神,收起开玩笑的态度,对众人说道:
“我能感觉到,这场‘灾’已经结束了,大家想出去的话,我随时可以把它终结。”
“不。”,张文忠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给英子的故事寻一个结尾。”
“我是个警察,警察最追求的,就是真相。”
“我是警察的朋友,同样想知道真相。”
“请便。”
看几人的样子,是一定要逼肖大勇说出被归还的记忆了。
肖大勇心里也明白,这一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他无奈地垂下头,脚步沉重,一步步向前挪去。
在有规则的‘灾’里说出真相,总比在外面,被严刑拷打之后再说出来强。
这次,肖大勇没打算再撒谎。
只是,记忆中的自己实在太过不堪,他只觉得浑身发软,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
过了许久,他才仿佛找回了一丝力气,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