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些兔狲见到生人靠近纷纷站起身来,有几只甚至露出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当它们看到熊赳赳和他似乎很亲密的样子时,便逐渐平静下来,不再理会他们。
巴拉扬踉踉跄跄走到场地中央时,齐立昂还是忍不住上前帮忙,将他搀扶过来。
坐到地上,巴拉扬兴奋地说:“天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上帝啊!你给我降下了福音,我真是太幸运了。不不不……是阿波罗给我带来了好运,他才是真正的幸运之神,名副其实的吉祥物。我该谢谢你!”
听到巴拉扬这么说,熊赳赳自然非常高兴,正要自夸一番,“那是自然……”巴拉扬却直勾勾地盯着齐立昂手中的水壶,转移了话题,急切地说:“水水水……水壶里有水吗?快给我喝点儿,我快渴死了……”边说边急不可耐地要去抢水壶。
齐立昂看出巴拉扬确实渴得厉害,嘴唇都裂开了。他不忍心看着巴拉扬痛苦,便将水壶递了过去。但站在他们中间的哈罗德却抢先一步,将水壶抓在了自已手里。
巴拉扬一下抢了个空,他不解地看着这个大块头,脸上露出惧意,“先生,我不会全喝光的,我只喝一小口,我太渴了,帮帮我吧!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哈罗德却不为所动,只是用眼睛一直盯着他。熊赳赳有点看不下去了,“哈师傅,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吧!好歹给人家喝一口,都是一起来的,不能看着人家渴死吧?干嘛这么为难人家呀!出去了还能做朋友吗?”
齐立昂也觉得哈罗德有些过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巴拉扬,本来一个普通的导游,被考察队硬拉到了这荒凉之地,不但丢了谋生的中巴车,再要因此送了命,那可就太对不起人家了。他正要开口帮着说说情,却看到哈罗德那坚毅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便想看看他的下一步动作。
巴拉扬可怜巴巴地应和着熊赳赳的话,“就是,不是还有那些兔狲吗?我只喝一口,你们再挤出一些奶不就得了。”
哈罗德一直紧绷着的脸,一句话也没说,但听完巴拉扬的话,却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这水壶里盛的是奶?”此话一出,巴拉扬一下愣在了当场。
哈罗德步步紧逼,“这些兔狲,你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吗?他们可是会吃人的。”
巴拉扬更是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开始转变。由刚才的卑微懦弱渐渐变成了狞笑。他突然挺直身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导游,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让齐立昂和熊赳赳大吃一惊。
巴拉扬伸出手,将自已那头蓬乱的头发拢了拢,朗声笑道:“哈哈哈,大意了,大意了。”他的话一出口居然已经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原来的弹舌音已经没有了一点痕迹。“哈罗德不愧是特种兵的上校。为了这口奶,我考虑的不周全,还是被你识破了。”
哈罗德回答道:“哈德斯战车果然名不虚传。待在一起这么多天,我竟然没有发现你的任何破绽,还是你更胜一筹。”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拉家常,但气氛却明显越来越冷。
两个人的对话,让一头雾水的齐立昂和熊赳赳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与他们朝夕相处多日的导游巴拉扬,居然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哈德斯战车的杀手,两人不禁冷汗直冒。如果之前这人动了歹意,恐怕考察队这么多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熊赳赳还是没有弄明白哈罗德是如何看出巴拉扬有问题的,于是问道:“哈师傅,前面是不是已经见到巴拉扬了,追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认出他了吗?”
哈罗德摇了摇头,“这位巴拉扬先生神出鬼没,除了几个背影,我和晴奈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的真面目。他们抓住你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正如你说的,巴拉扬的动作很快,就是在行动之时也能很好地隐藏自已的尊容。只是他的那位伙伴受了伤,行动迟缓,才让我看到了他胸前的伤口,猜测可能受到了动物的袭击。”
巴拉扬饶有兴趣地摸着自已的下巴,微笑着看着哈罗德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哈罗德接着说道:“刚才巴拉扬先生一出场,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咱们被抓到那间牢房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他被那些黑衣人绑着带往了别处。哪怕不是关在像我们那样的镔铁牢笼,也一定是一处不易逃脱的房间。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导游,是如何逃出来的呢?再说关我们的牢笼是在祭坛外围的建筑里,这里可是祭坛下面的地下宫殿。我们一群人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里,他一个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呢?这么多的疑点,难道不值得我们怀疑吗?”
齐立昂和熊赳赳这才明白,这里确实有太多的反常。他们只顾着与旧友重逢的喜悦,哪里会想这么多?
哈罗德还没说完,“巴拉扬先生一出场避实就虚,这些问题一句也不提,只说感谢上帝,感谢我们的吉祥物阿波罗,给他带来了幸运。不容我们提出质疑,就迫不及待地将目标转到了立昂手中的水壶上。这本来无可厚非,人嘛在这里对水的渴望是藏不住的。只是巴拉扬先生有点着急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没有绷紧,露出了致命的马脚……”
听到这里,巴拉扬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精彩啊,精彩!哈罗德心思缜密,我确实是大意了。”
哈罗德仍然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巴拉扬先生最大的破绽是在这壶里盛装的兔狲奶液上。在你到来之后,我们几个人都没有透露壶中装的是什么。但在我阻挠你拿水壶时,你却说自已只喝了一小口,让我们再去挤兔狲的奶补充亏缺,你怎么能知道这水壶里盛的是兔狲奶呢?更何况在咸海边的港口小镇,你对兔狲闻声色变,见到它们时,你可是吓得看都不敢看一眼。当时的表演那么到位,难道你自已都已经忘了吗?可刚刚你对它们基本上是熟视无睹,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这种表现难道不让人怀疑吗?”
哈罗德指出的漏洞越来越多,巴拉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突然暴喝道:“够了!说了这么多还有意义吗?要不是为了这一壶的奶,我也不会轻易地与你们见面。既然你们非要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