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稀稀疏疏的落进一束。
池余出神的望着落进的阳光,可他的眼中全然是疲惫的神色,嘴唇苍白而薄,几乎没有血色,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见状,卡卡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池余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全无道理。
病房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后,忽的,原本安静的走廊好像突然热闹了起来。
听见动静,卡卡跟李向泽下意识站起身,俩人的视线一同看向门口的方向。
“都滚开,滚开!别碍事,哪个是池余啊?!”走廊外的声音刚落下的瞬间,紧接着,病房门口就出现了几个人。
池余回过神,闻声望去。
病房门口,男人身穿一身名牌,从头到脚可谓是阔气十足,个子不算高,身形也偏富态,一看就是那家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哥。
孔降吝站在病房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圈,视线从卡卡和李向泽身上一一扫过后,最后落在了靠在病床上的池余身上。
看着池余,他伸手挥了挥,低声问身后的一个男生,“是他吗?病床上躺着的那个。”
闻言,被问的男生看了眼池余,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就是他。”
看着门口来者不善的几个人,李向泽眉头微蹙,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站了出来,挡在前面,语气不耐烦道:“你们有事吗?!”
孔降吝伸手摘下墨镜,目光透着几分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下李向泽,轻嗤了声,傲慢道:“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小爷我找的不是你。”
说着,他的视线从李向泽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身后病床上的池余。
目光落在池余脸上的一瞬间,孔降吝眼前一亮,语气轻浮道:“你就是昨天在酒吧跟我妹妹发生冲突的那个男生吧?”
“你……叫什么来着?”
说着,孔降吝顿了下,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昨天看到的资料,“姓池…对吧?池余?”
池余警惕的轻撩起眼皮看过去,并没有说话,可内心却愈发不安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很肯定这个人后背肯定实力不容小觑。
紧接着,孔降吝依旧看着他,边说边回忆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从孤儿院被收养的吧?”
“收养你的那一家似乎姓蒋,只不过很可惜你养父死了,你就被留在姓蒋的老头身边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池余心口一颤,无尽的恐慌感一瞬间席卷全身,他神色有片刻茫然的看着孔降吝。
关于他一切,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为什么?!
还没等他细想,池余只觉得胃里再一次传来阵阵疼痛,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在听到孔降吝说到孤儿的时候,李向泽同样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的转头看向池余。当注意到池余的目光时,他突然觉得荒谬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孔降吝一副上位者的面孔,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池余,反问道:“我说的没错吧?”
池余抿了抿苍白的唇,没说话。
在孔降吝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来的目的了。
无非,是想要用身份上的悬殊逼迫他不再追究昨天发生的一切。
这时,卡卡站起身,挡在池余面前,双手抱臂,微抬下巴,语气不耐的反问道:“哦,然后呢?所以呢?”
“你不知道医院内不能聚众闹事?我兄弟现在头疼的厉害,也麻烦你别没事找事行不行?!”
“我兄弟什么背景,我们比你还要了解,用不着你一副欠揍的样子,在这里叫!”
“你他妈叫个屁叫,显着你了?你要是实在没事找事,我也不怕继续跟警方继续反应一下。”
闻言,孔降吝皱起眉头,神色不悦的急切道:“你谁啊你?跟你有毛的关系?小爷找的又不是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卡卡语气坚定道:“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碰我兄弟一下。”
孔降吝不屑的冷笑了声,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硬刚道:“我今天就动了怎么着!”
“你兄弟动了我妹妹,还想让她背上案底,我告诉你识相点赶紧撤诉,和解。我呢,索性也就把话撂在这,我今天来就是给我妹妹撑腰的。”
看着孔降吝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卡卡气的跟着笑了两声,嘲讽道:“不好意思,我们不识相。”
“还想和解,我告诉你,没门。猫酒,给他们赶出去,再不走找保安。”
闻言,李向泽回过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伸手将孔降吝往病房外赶。
虽然他也有些一头雾水,但是从刚刚俩人的对话中,他也弄明白了眼前这几个人是来威胁池余妥协的。
而他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看你瘪犊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滚滚滚。”
说着,李向泽直接伸手推搡着孔降吝往门口走。
孔降吝猝不及防的被推的往后踉跄了下,“哎!哎!你敢动我,你跟他什么关系,你这么护着他?
!”
李向泽的力气很大,几乎都没有用什么力气,就轻轻松松的将人推到了门口。
孔降吝也明白面前这个高自己半个头的男生不好惹,所以也没敢还手,毕竟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能打过。
推搡之间,病房外,响起医生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的?无关人员赶紧离开。”主治医生高声呵斥道,“不知道医院禁止打斗?”
“有什么私人问题,请你们私下解决,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小艾,去找保安。”
一旁同行的小护士看了眼几个人,连忙点头,“好嘞,姐。”
话音落下,孔降吝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头看向医生,笑道:“别别别,没有打斗,闹着玩呢,我是来跟昨天受伤那个本人来协商的。”
跟在身边的另一个小护士打量了下几个人,低声吐槽道:“协商有你们这么协商的?”
主治医生伸手推了推眼镜,平静道:“好心警告你们一句,医院内全都是360无死角监控,在病人没有痊愈前,你们没有任何资格探视。”
“想协商找公安局,去跟警方沟通。医院只是来看病的。”
说话间,顾远拎着刚买的早餐,从护士长的方向往病房走,距离还有几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行人。
他三两步走过去。
主治医生看到顾远,轻点了下头,问:“该交的资料都交了吧?”
顾远“嗯”了声,“已经交齐了。”
“行。”说着,主治医生看了眼早餐袋,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说:“早餐的话,还是你自己吃吧。”
“目前他的病情不能吃任何东西。”
“经过初步判断,他有可能伤了胃。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也通知一下他的家属。”
话音落下,主治医生拿起病历本,越过几个人,熟视无睹的走进病房内。
对于医生的话,顾远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提着早餐袋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
如果病情不那么严重,怎么可能到了要通知家属的地步……
“孔少,你说那小子应该没啥事吧?”这时,一直跟在孔降吝身后的小弟,有些不安的低声开口问:“我看他那个样子确实也不像装的,感觉跟快死了一样。”
孔降吝探着脑袋,往病房里看,无所谓道:“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种小地方来的,一没实力,二没背景的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无非最后拿点钱算了。”
“况且,你还不知道吧,他就一收养的孤儿,而且把他带大的老头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身后的小弟一脸震惊道:“真的假的,孔少,他这么惨?”
“我亲手拿到的资料,能有假?这种动动关系的事,他可能一辈子都够不到。”孔降吝故作烦躁的长叹了一口气,轻嘲道:“有时候,这人啊,就得认命。”
“而且像他这种人,骨子里贱的很,小地方爬上来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一个德行。说不准昨天就是他故意的。”
“唉……这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出生就在地狱。”
孔降吝的说的话尽数落进了顾远的耳朵里。
顾远收回思绪,微微偏头看过去,漆黑的眸子盛满了寒意,他将手里的早餐袋随后搁在一旁,冷笑道:“是吗?那你觉得你是生在了罗马,还是牛马?”
听见声音,孔降吝收回视线,闻声望过去,在对上顾远投过来目光的瞬间,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顾远身形松散的斜靠在病门旁,低垂着的眸中隐隐含着几分笑意,看过去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感,他眉眼的笑意中带着几分凉意。
孔降吝有些心慌别开眼。
气氛安静了一瞬后,跟在孔降吝身后的其中一个小弟连忙恭维道:“孔少自然是命好的那个,一出生就在罗马。”
“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咯。”
闻言,顾远低声笑了笑,“哦?是吗?不过……”
“我怎么觉得,有的出生在罗马的人倒像是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呢?”
话音落下时,孔降吝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顾远话中的意思,他呆愣的看过去,犹豫半晌都没有说话。
看着他呆滞的目光,顾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现在牛马都知道点评人类了。”
说完,顾远移开视线,站直身子,打算不想与他过多纠缠,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池余的身体状况,其余的事情他会一点一点算。
而且,一个都跑不了。
眼看顾远要往病房走的时候,身后的小弟轻声提醒道:“孔少,咱们还继续吗?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孔降吝想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顾远刚刚话中的意思,他怒从心起,伸手拽住了顾远的衣服,“走什么走!你小子,刚才你是在阴阳老子是吧!”
“他妈的,你以为老子就是好惹的是吧!”
“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护着那病秧子,怎么他是你们的相好啊!?还是你们养的狗?”
孔降吝的声音很大
,一下子就惊动了病房里的所有人。
听见动静,池余努力的侧过头想要去看门口的情况。
主治医生轻微蹙眉,语气却难得的温柔,“别乱动,我现在是在帮你检查。”
“躺好了。”
一旁的小护士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后,轻声提醒一旁的卡卡跟李向泽,道:“这里有我跟我老师呢,你们先去看看门口的情况吧。”
“让他们别捣乱。”
闻言,卡卡一脸担忧的看了眼池余,犹豫片刻,他轻点了下头,转身拉着李向泽往门口走。
病房门口外的走廊,顾远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拽着自己衣领,面目狰狞的孔降吝,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这短短一个小时,孔降吝只觉得自己被这几个人羞辱了好几次,而且还为了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
他急躁的口不择言的冲着顾远喊道:“他妈的,你们算个老几。”
“这这里,还没有几个人敢跟我这么甩脸子,我他妈找你们和解都是你们面子。”
卡卡跟李向泽刚走出病房,并顺手带上房门的时候,只觉得一旁的墙传来一声“砰”的撞击声。
肉体与墙壁撞击,响起的闷声,哪怕不用眼去看,都能感受到骨头仿佛都要碎裂了一样。
紧跟着,几个同行的小弟一脸惊讶的喊道:“孔少!”
俩人闻声看去。
只见,顾远一只手死死拽着孔降吝的衣领,力气之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他将人狠狠的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擦过孔降吝的耳旁抵在墙上。
想来,刚刚的闷响是因为顾远的原本落在孔降吝身上的拳头,却不知道为什么砸在了墙上。
顾远拽着孔降吝衣领的手用力,眼底一片狠戾的笑意,笑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的面子到底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