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心计

侯门心计

115 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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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V章

朝廷局势紧张,五娘却也不闲着,每日的都要叫来管事敲打敲打,大旱虽说是天灾,可到底还没到不能解决的时候,就怕这时候人心一散,反倒弄出人祸。

又进了一趟福安居看过了老太君,便去找了侯夫人。

流民聚集京城已经足有四天的功夫,虽说朝廷有拿出举措,可并未见什么效,反倒流民越进越多,迫不得已已经关了城门,这种局势,已有不少官员和富户拿出余粮设了粥棚,可到底不是长久之际,城门一关,各处庄子上的收成也交不上来,再说侯家人口虽不算太多,可偌大的宅子加上伺候的人也着实不少了,就是再多的粮食也总有吃的完的时候。

侯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摩挲着牡丹浮纹的茶盏,已经带了点心浮气躁,“侯爷和福哥儿已经连着几日没回来了,人也不敢在街上乱走,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五娘想着管事们递上来的话,试探的道,“今儿个和妈妈回话说,京里已经有不少人家都换了糙米,毕竟流民太多,庄子上的粮食又运不进来,照这样的势头,再有几日的功夫库房里存的米也要见了底了。”

五娘一说,侯夫人更是心烦气躁,半晌才缓下情绪,“如今是你当家,这些子事情就你做主吧,只是这粮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断,流民一旦没了吃食,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如今也就等朝廷怎么做了。”

五娘叹着气应下来,又宽慰侯夫人,“每年总会有些天灾,可闹腾一阵也就过了,今年虽说凶了些,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朝廷太平了那么久,娘放心就是。”

话虽这样说,可京城的情况一日紧似一日,就连家里几个男丁也有好几日没有回来了,侯夫人心里焦急,可也并不太表露出来,勉强一笑叮嘱了五娘几句,便借口要歇下,让五娘回了谨德堂。

回到谨德堂又处理了几件小事,正要换过衣裳去看看李氏,就见侯景福略显疲惫的跺进了西里间。

侯景福去净房洗漱,五娘也不好跟着去,便叫来了锦玫吩咐做些吃食,正说着,侯景福就批了中衣走出来,立即有丫头上去拿白布擦着头发,待半干时,侯景福便打发了人下去。

五娘递了茶盏过去,侯景福饮了一口,愣怔了一下放下杯子,半晌道,“皇上病了。”

侯景福口气沉重,一股山雨欲来的威势,五娘心口一滞,好容易顺了气,轻声道,“怎么这紧要的关头?”话说出口,才蓦然反应过来,眼睛不由睁大,喉咙像是被人握住一般,几要找不到声音,“难不成……”

侯景福面色倒是平静,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脚,沉吟了片刻道,“如今也只是猜测,可是连着如今的情势来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府里的护卫,我已经暗暗调来了一些,只是明面上一切如旧。”

侯景福虽然尽量说的不那么紧张,可五娘仍旧忍不住呼吸急促,出身侯门,如今又是世子媳,五娘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日,君王老去,权利旁移,势必会有一番腥风血雨,只是到底还是太快了些,五娘总以为,还有时间的。

五娘一时思绪纷乱,好容易打起些精神,郑重道,“府里的事,自有我,母亲那里,你也可放心,最近情势过分紧张,母亲大约也早就有数了。”

侯景福又沉默了半日,忽的叹息一声,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话,换过衣衫,又叮嘱了五娘几句,便匆匆去了。

接下来的一阵时日,宫里时有消息传来,皇上的病反反复复,却到底还是耗尽了底子,清醒了一阵,还没来得及交代事情,便又陷入昏迷,一众大臣生怕皇上什么时候会转醒,便也不敢离开,只日日守在乾清宫门外。

侯景福日日忙的紧,五娘却也不得闲,李氏身孕已过八月,按理说离生产还有月余,只是早产的情形也不是没有,是以虽早备下了太医和接生的婆子,可仍然不敢放松,这日五娘吩咐锦玫熄了烛火正要歇下,守夜的锦柳进到里间,“二少奶奶院里的婆子过来说,二少奶奶肚子疼的厉害,怕是要生了。”

五娘急忙坐起身,“不是还有一个月,怎的现在就要生?祖母和母亲那里去报了吗?”

“还没有去,只等着夫人拿主意。”

五娘想了想,到底打发人出去,“二弟妹是头一胎,只怕要不少时辰,没个人坐镇也不行,快去报了,让祖母和母亲拿主意罢。”

五娘匆匆赶到李氏住的院落,下人婆子已忙成一团,见到五娘匆忙行礼便又各自去了,五娘带着一众丫头进了侧室坐下,吃了半盏茶才想起来,“年哥儿呢?”

自有丫头下去问,过一会儿进来慌张道,“奴婢问了好些妈妈,都说没瞧见年少爷,屋子里头也没有人。”

五娘只觉得一口气顺不上来,忙道,“还不快去找。”

五娘留了一个丫头下来伺候,其余的全都打发了出去,就是这样,也花了足足近半个时辰才寻到人,年哥儿如今也九岁了,个头到了五娘的腰还高,不知躲在了哪里,身上的衣服凌乱又沾了些泥痕,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怯怯的看了五娘一眼,随即就低下头,整个人也有些发抖。

五娘忙拉了年哥儿过来,见身上只是脏了些并没什么不妥,这才松口气,让人带下去洗漱了。

侯夫人迈进屋里,脸上并不见什么紧张,坐下了才问,“自肚子疼开始,有多久了?”

五娘算了算时辰,回到,“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侯夫人笑笑,安慰道,“这第一胎总是时辰长些,李氏身子骨向来不弱,请的接生婆子又都是经验多的,不会有事。”

有长辈坐镇,五娘一下就觉得压力小了不少,“二弟如今在外,是不是也要去告知一声?”

自打流民进城,侯景竹就派去了协调粮草的差事,整个侯府,除了几个长不大的小的,竟是一个男丁都没有,侯夫人犹豫了一下,到底摇摇头,“这种事情,竹哥儿就是回来也帮不上忙,倒不如让他安心办差了,等母子平安了,再去说一声也不迟。”

五娘别的话没听清楚,就是听清了母子两个字,侯景竹名下已有年哥儿,就是生个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侯夫人却仍是满心欢喜的想要个小子,五娘叹气一声,握着茶盏静默不语。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氏还是没能生下来,侯夫人到底年纪大了,禁不得熬精神,五娘便让人收拾了厢房,伺候侯夫人躺下,又看过了年哥儿,才重又回到侧室坐下。

这一等又等了两三个时辰,天都要蒙蒙亮了,五娘正躺在贵妃榻上养精神,李氏身边惯用的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还未说话,就带了几分哭音,“世子夫人,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见血了,接生的婆子说,只怕是要血崩了,过来问世子夫人一声,是保大还是保小?”

五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就站立不住,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忙打发了人去请侯夫人。

侯夫人还算镇定,可脸上也带了几分慌张之色,看了看五娘,半晌才说话,却是一字一句,铿锵出声,“大人要保,孩子也要,不然你们这些丫头……”

说着巡视了屋子里的丫头一番,便又转身出了门,太医在屋子里隔着帐帘忙活,侯夫人也顾不得避忌,直接进到里间,有管事妈妈要拦,可看到侯夫人的脸色,又悻悻的退了下去。

侯夫人让人打起帘子,五娘也探头瞧了一眼,李氏面色惨白,虽说含了参片,可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额头上冷汗蹭蹭,像是反应也慢了不少,转过头来看着侯夫人呆了呆,半晌才认出人,急切道,“娘……娘……这孩子。”

李氏说话都带了颤音,侯夫人忙拍了拍李氏的手,露出一个笑,软声道,“你放心,有娘在,出不了差错。”

李氏这才脸色好看些,侯夫人让人搁下帘子,转身去找太医。

“夫人也是知道的,这妇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糟,更何况……”太医眼睛一闪,忙遮了下半句话,“如今老夫也只有勉力一试,只是这重药下去,这人就……”

侯夫人心急,也就未曾注意太医话语里的躲闪,只道,“不管以后如何,如今能母子均安就是好的。”

太医得令下去备药,五娘见侯夫人虽勉强镇定,可双手还是隐隐有些颤抖,便将方才心里的一点疑惑,全都压了下去。

太医这重药一下,李氏总算有了力气,众人挂心屋里的动静,也就不敢走的太远,五娘借口不放心年哥儿,总算绕开了侯夫人,得出了一点空。

五娘走到廊下,见附近没有多少下人走动,才吩咐锦玫,“你去找几个丫头问问,看看二弟妹今儿个都吃了什么东西,都是哪些个下人递上来的。”

锦玫自小跟在五娘身边,宅子里的腌脏事也经了不少,听五娘一说,立时就明白过来,“夫人的意思是……”

五娘也没有瞒着锦玫的意思,索性就摊开了说,“二弟妹身子一向强健,平日里也是注重走动的,就算是难产,也不至会到血崩这一步,我听府里的一些老妈妈说,也只有是受了药或者是受了惊,才会如此,所以你一会儿仔细了打听,那些子婆子丫头若是怀疑,你就说害怕二弟妹吃的东西会冲了太医的药,这才仔细过问。”

锦玫眉头一皱,半晌才又面色平淡下来,郑重的对着五娘点点头,便转身去了。

五娘进到东厢去看年哥儿,大约是昨晚玩的狠了,到现在还睡的沉,只是隐约有几分不安稳,五娘轻拍着哄了好一阵儿,才又平稳下来,五娘走到外间又吩咐几个婆子,“如今府里乱,最是要仔细的时候,你们都贴身跟着年哥儿,若是他要出去,也不要拦着,只是要跟紧了,随时都要报与我身边的丫头知道。”

几个婆子也是侯夫人惯用的,里面的厉害很是知晓,闻言一一应下,皆不多话。

五娘出了屋子,又在廊下小站了一会儿,锦玫才带了一脸严肃,紧张中略带了些不安的走到五娘身边。

“奴婢打听清楚了,近来天热,二少奶奶一向胃口不大好,一天拢共也就吃了一小碗粥。”说着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才低语道,“倒是贪凉的酸梅汤子喝了不少,还是年少爷亲自奉上去的。”

猜测被证实,五娘虽说心里有准备,可仍免不了心下一惊,手心也蹿出了冷汗,“你问这话,可有谁留意了?”

锦玫想了一想,摇头道,“院子里乱的紧,倒没有谁留意。”

五娘半晌才松一口气,暗地里思付着,年哥儿不过才九岁大,如何会有这般的心思?想来想去,大约也是哪个下人嚼了舌根,也许是无意的一句话,偏偏就让年哥儿上了心思。

五娘定了定心,又在廊下略微站了站,才收下满腹心思,回到侧室坐下。

侯夫人躺在贵妃榻上养神,睡得并不沉,一看到五娘就坐起身来,“年哥儿睡的可还稳当?下人要多叮嘱两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

五娘忙回话,“睡得倒还香着,我进去都两回了,也没半点动静,下人们我都叮嘱了,都是娘身边的老人了,想来不会错。”

忙了大半夜,侯夫人到底带了些疲态,五娘扶着侯夫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拿了引枕垫在了身后,锦玫端了茶上来,五娘接过试了温度,见正好便递给侯夫人。

侯夫人微微饮了一口,才又笑起来,“难得你身边的丫头精细,这些日子可苦着你了,我记着你身边还有个叫锦绣的,怎的这么些日子了还没回来?”

五娘愣怔了一下,方才笑道,“本打算出嫁一年就接进府里,谁知就有了身孕,我身边的丫头也是够用的,各个都伶俐的紧,便想着等孩子大些了再回身边做个管事。”

“真是个有福气的。”侯夫人喃喃的叨了句,半日回过神却是打量了锦玫两眼,“瞧着精神,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丫头,这份沉稳劲儿,可真是难得,说起来,也是打小跟着你的吧。”

五娘握着手里的丝绸帕子,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可到底还是仰起脸来,带了几分笑,“自打我记事起她就跟着啦,很是得家里祖母的喜欢,当初祖母还玩笑说,要好好给配个人,说起来也是,一转眼也到了年纪了。”

五娘笑语晏晏,不卑不亢,倒说的侯夫人有几分不是滋味,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五娘不以为意,手脚轻快的接过茶盏搁下,又递了帕子供侯夫人拭唇,态度恭谦又落落大方,着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侯夫人看看五娘,无声的叹息一声,神色里就带了几分索然无味。

侯夫人小睡,五娘虽有些困倦,却还是打起精神,又等了半日,忽听有匆匆脚步声自外传来,五娘打了个激灵,转头去看侯夫人,侯夫人俨然也听见了,忙不迭的坐起身来,五娘起身伺候着穿了鞋在红木雕花软椅上坐下,接生婆子便一脸喜气的踏进屋来,未语先笑,迭声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二奶奶生了,是个少爷。”

侯夫人立时喜笑颜开,自接生婆子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孩子不过一点大,脸上还皱着,眼睛也还未睁开,断断续续的发出些哭声,侯夫人逗弄了两下,见孩子虽啼哭不止,可声量着实小了些,呜呜咽咽的似猫儿叫一般。

侯夫人心下一沉,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太医呢?”

侯夫人话音刚落,太医就打了帘进来,行过礼便细细的把了脉,眉头几乎皱成川字,半晌叹气一声,五娘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听太医沉重道,“孩子在胎里太久了,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只是这身子骨,只怕会比同龄的孩子弱些,但也无妨,若是调理得当,即便不能习武,日常起居却是能的。”

侯夫人听只是身子弱了些,便松了口气,示意乳娘带了孩子退下去,又好生谢过了太医一遍,才起身去看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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