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苏羡月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惊醒,她迅速掀起一层黄土盖灭了火堆。
洞口本来就藏在一人高的草丛之中,苏羡月进来时又加了好些树枝掩护,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加上外面天色暮霭沉沉的,两个人也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山洞,坐在不远处歇息了起来。
洞外两个男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你说这刚发完大水,救灾的兵本来就不够,还要硬要把我们几个人赶上来帮他抓奸,这叫什么事儿!”
“谁让别人是城主呢?发大水那些日子,人家不照样吃香喝辣玩女人,他那里管老百姓的死活,当然是自己面子重要。”
“就他那样没良心的样,活该女人跟人跑了。”
远处响起一阵踩在枯枝落叶上的脚步声,那两个兵互换了眼色,都沉默地低着头站了起来。
来人应该是个职位比较大的。
“又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两人摇头。
“再去找,不准偷懒!要是再找不着,今天就别想休息。”
“是,校尉。”
校尉转过身走上前几步,冷不防地踹开了山洞门口的枯枝。
“这里怎么有个洞?”
苏羡月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右手放到剑柄上。
那校尉说着就要探头进来,后面的两个士兵连忙拉着了他道:“校尉,你看这洞就这么大点,怎么可能藏两个人呢,再说了,小的听说这仙女峰上可是有老虎出没,这搞不好就是个老虎洞,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去为好,要不等天亮了,多找几个弟兄来再进去吧。为了这事儿拿命去搏,犯不着不是?”
几个人嘴里说着是那么一回事,手上做的动作又是另外一回事。
校尉听了这话,竟真的没有再往里面走。
他挥了挥手,其中一个士兵会意朝远处走去。
剩下的士兵和他则缓缓地挪到了山洞的视线盲区,等在外面。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苏羡月手中半出鞘的剑这才收了回去。
等了好一会,那校尉粗犷的声音线条在洞外响起:“居然没人?!”
苏羡月一激,原来这校尉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而是叫士兵做出离开的假象,自己蹲在洞口等着守株待兔。
得亏当初她实战经验丰富,没有确保十分安全,是绝对不会贸然离开掩护所。
“是呀校尉,这要是有人听咱们这么说,刚才早就跑了,我们还是走吧,万一里面真有老虎就完犊子了。你要是再不放心。大不了我们明天早上再来一趟嘛。”
校尉觉得小兵说得有理,两个就这样离去。
苏羡月在洞里长嘘了一口气。
一摸,额头上积了满满的一脑门子汗。
脸上烫得越来越难受,苏羡月知道是自己发烧烧得越来越严重了。
苏羡月提起剑,往半山腰走去。
若是有人住在山上,一般不是住在山脚就是山腰,山脚太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她推测这泽北药老估计是躲在山腰上面。
苏羡月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避开昨天的那些官兵。
日上三竿,天上的太阳越来越毒辣,花草都合上了叶子,枝叶耷拉下来一副缺水的样子。
虫鸣声在夜的静谧之中格外清晰,苏羡月找到一条溪流,喝了几口水就着昨天买的糕饼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一个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清俊的眉眼一片朦胧。
那男子见到苏羡月也不惊奇,取出水袋在溪流中装水。
“这么晚了,姑娘还不回家?晚上山里可不太平。”
“还行。”
男子灌满了水,起身便要离开,他看了一眼坐在溪石上的苏羡月道:“姑娘若是想下山,沿着前面那片白桦林走,在山的背面有一处石阶梯,直通山下。在下见姑娘你面色不佳,还是早早下山,找个郎中医治,不要耽误了病情。”
苏羡月手中的动作一顿。美目微微眯起,打量起这个男人的背影。
所有的人都在说药老药老,她便下意识地人为药老应该是个年过半百,胡子一大把的糟老头子。
根本没有想过,这药老说不定是个正当壮年的男子。
苏羡月收了东西,跟在男子身后,可是自诩追踪术一流的她,竟然把人给跟丢了。
不止丢了,还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跟鬼打墙似的。
晚上山里确实不太平,苏羡月随处选了个粗壮的大树躺到树杈上歇息。
令她没想到的是,大半夜睁开眼睛,看见树下六只绿油油的小灯泡,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苏羡月撑着头,侧躺着对着下面的几头灰狼。
“想吃我?”
苏羡月随手掰了一根树枝砸向底下个头最大的那一头狼王。
狼王头上被砸,恼羞成怒地咆哮了一声,一阵助跑就要跳上树,他的爪子直接勾到了苏羡月的下摆。
苏羡月从树干上翻身而起警惕地抽出长剑,狼王下去之后,后面的一头年轻雄狼再一次发起冲峰。
这一次,他稳稳地踩到了树干上,一步一步地朝苏羡月走了过来。
苏羡月猛地握紧手中的匕首,心脏狂跳。
她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也没见过灰狼上树啊。
早知道就不逗这几个小狼崽子。
可是如今已经为时已晚,那狼朝着苏羡月就冲了过来。
苏羡月一个踢腿,将它踢向半空,剑柄砸在狼腰的位置。
狼一声长嚎,趴在地上浑身抽搐无法起身。
其他的两头灰狼见同伴落得如此下场,也不敢再贸然上树,直接蹲在树下守了起来。
苏羡月下半夜直接睁眼到天明,别人熬鹰,她熬狼。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一人两狼足足对峙了一天一夜。
在第二天晨曦普照时,两头狼终于熬不下去走了。
苏羡月站在树上一直看着它们消失在山间,才终于从树上下来。
站到地上,她身形忍不住晃悠了两下。
嘴里发苦,眼前时明时暗地,还冒着金星。
苏羡月甩了甩脑袋,心道:“这具身体也太弱了,不过才两天而已。”
苏羡月朝那条小溪走去,喝了点水,凭借着那天晚上的记忆,朝那男子消失的地方走去。
忽然,一个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苏羡月下意识地去接,那人翻过身,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她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下巴,皮肉外翻甚是惊悚。
小姑娘死死地抓住苏羡月的胳膊,目光朝那片她滚下来的白桦林望去。
“救……救命……”还没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姑娘便倒在苏羡月怀里气绝。